薛平貴聽到皇上的話,面如死灰。
也是,他都可以給自己對自己這位沒見過幾次面的父親灌下毒藥,那他的父親雖然也可以將他打入天牢。
今日的落敗,他怨不得別人,怪只能怪他太貪心,太容易受人蠱惑。
事到如今若是問薛平貴有沒有后悔,他仍然會說不悔。
若是承認了自己后悔,那么他的僅剩最后一點的尊嚴也會輸得一不剩。他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僅僅只是為了那一點點的尊嚴。
西涼的繁華一夢,大唐的美夢終醒,他薛平貴不虧,不虧……
一滴清淚掉落地上,不虧……
侍衛們將他拉到大殿之外,此時天已經大亮,萬里無云,是個好天氣。
“……”薛平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又無話可說。
逼宮謀逆在哪朝哪代都是砍頭的大罪,他只怕是最后一次見到這樣的陽光了吧。
……
薛平貴離開之后,皇上擺了擺手。
“出來吧。”他的臉上滿是疲態,之前不敢在薛平貴面前表現出來,這一刻全部都爆發了。
“皇上。”李季叩頭行禮。他有些想不明白皇上竟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如此狠心。
“你覺得我做的對嗎?”此時的皇上像是一個長輩,這樣的閑聊好像許久都未曾有過了。
“或許你覺得作為一個父親,我應該饒恕他一命,可是在成為他的父親之前,我就已經是一個皇帝了。”
皇上并沒有等李季,自己便又再次開口說道。
李季聽到他的話,依然沉默不語。身為帝王,猜忌的心思最重。他還記得年幼的時候,他們也曾親密無間。
只是后來隨著年齡的長大,朝中重臣對他愈發認可,那樣的親密無間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融了。
他越來越不敢在皇上的面前隨意評判一件事情,尤其是事關皇位的這種大事。他畢竟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皇上見李季仍然不說話,神情也多了幾分落寞。
“季兒,我也只是一個凡人,也會有人的七情六欲,自然就會對自己的繼承者有所猜忌,你能原諒我嗎。”
“皇上此話言重了。”李季聽到這話,急忙下跪。
他能說的上什么原諒不原諒的,皇上對他說出這些話,不過是想要輕判薛平貴的罪行罷了。
可是即便是知道的這一切他又能怎么做,他能做的就只有借坡下驢,順著皇上的意思說下去。
“父子天倫,人之常情。”李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其實這些年來,不僅皇上在變他也在變。
若是很早之前的他,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父母愛其子女,必計之深遠。季兒你是我的義子,而溫兒是我的親生兒子,所以我希望在這次的事件中能夠留他一命。”
皇上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著他年邁的身軀,李季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畢竟,在他的小時候,皇上也曾給過他這樣真摯的父愛。
“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無論是親緣血脈,亦或是養育之情,這兩個誰又能說得清楚哪個更輕哪個更重呢?
次日,皇上下了兩道圣旨。一道圣旨是冊封李季為太子;另一道圣旨是對薛平貴一干人等罪責的宣判。
不過懲處并不是很嚴重,只是將薛平貴貶為庶人,終身幽禁在溫王府。
葉興狼子野心,誆騙皇子,即判處斬立決。
劉義玩忽職守,被人假借名義打開玉門關,特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至于對于麗娜的懲處,便是將她遣送回西涼,由西涼的大王和皇后處理。不過,她與其子只怕是今生都無法進入大唐了。
而薛平貴也在被幽禁的前一刻,終于想起了為他苦守十八年的小蓮。他也不清楚自己對于小蓮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
對于她留在薛家十八年,他是感激的。可是對于她將薛琪賣掉,他又是十分憤怒的。
“舅舅,我想見一見小蓮可以嗎。”
劉義是皇上特意派過來監視薛平貴被幽禁的,不過薛平貴也慶幸是他,否則他又能和誰說這樣的話呢?
劉義聽到薛平貴的話,神情也有一絲復雜。他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侄子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了。
若說他薄情,他將他那位妾室留在大唐十八年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可以親手給自己的父親喂一下毒藥;
可若說他重情,臨近幽閉之時,竟然還會去關注自己的那位妾室的死活。
“好,不過你也放心,皇上并沒有將你一娶妻納妾的事情公布出去,所以在明面上你現在依舊是孤家寡人,也就是說你所犯的所有過錯都與她們無關。”
劉義最終還是答應了薛平貴的請求,若是……
“那就多謝舅舅了。”
……
“夫君。”小蓮看著眼前的薛平貴,并不知曉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自薛平貴回來之后,她便將他看作了自己的天。他回來后給自己帶來的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她這十八年以來夢寐以求的。
可是今日,她突然被人帶到了這所宅院之中,宅子中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她不禁有那么一絲期待,是不是他們以后都會住在這里了。
只是當小蓮看到薛平貴的那一刻起,她就發現了剛剛所有的期待都不過是幻夢一場。
小蓮畢竟在丞相府做過丫鬟,對于很多綾羅綢緞她都是熟悉的。
眼下薛平貴身上穿的這件衣服只是用麻編制而成的,很像是囚犯的衣服。
“小蓮,我被皇上幽禁在此處,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薛平貴其實并沒有期待小蓮能夠同他一起被幽禁在這里。
皇上,幽禁,小蓮不禁想起了,前一段時間民間傳聞,皇上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皇子一事。
難不成薛平貴就是那位皇子,可是幽禁又是怎么一回事?小蓮在心中不停的盤算著。
不論怎樣她都得和薛平貴在一起,且不說他現在還是他的妾室,她真的過夠了那十八年的苦日子了。
縱使是死,她也不想再回到過去。
“夫君,我愿意。”
幽禁也是在這個大宅子里面,實在要比薛家那個下雨漏水的院子要好得多了。總歸不會比之前更差了。
薛平貴聽到這話,不禁大喜。不論小蓮出于什么樣的一種心態,她總歸是留了下來。
自己也就不必獨自熬過未來的歲月了。沒想到自己汲汲鉆營半生,竟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不過成王敗寇,他認,是他自己非要回來的。
“小蓮,謝謝你。”此時的薛平貴的臉上也多了一分真摯。
或許人只有在一無所有的時候的感情才能夠不摻雜一絲的雜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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