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纖捏著陸婉的下巴，周身氣息低沉陰鷙。
帶著狠。
十七幾人并排站在不遠處，抿著唇，面無表情的看著。
“黎纖，你搶……”
“還想說我搶了你的東西是吧？”
黎纖打斷她的話，腳下用力，眼尾暈染血色，“陸婉，我從來都沒有怪你恨你，因為你不配，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里。”
“迄今為止，所有一切，哪一件不是你自找的？”
“陸婉，陸家千金，你享受著我本該擁有的一切，我的爸媽，我的親情，卻在說我搶了你的一切，我搶了你什么？”
“搶了你當童星養家的資格，還是搶了你被你爸媽改造基因的資格，又或者搶了你被你親堂哥差點…的資格？”
“再或者，是亡命天涯，是被追殺逃亡，是一人面對千軍萬馬，還是獨自拉扯弟弟長大，面對世間無數唾棄，針鋒相對？你說我搶了你什么？你說啊？”
陸婉被她最后這一句，嚇得猛地一縮，可下巴被捏著，她根本掙扎不出去。
“陸婉，你在陸家享受著一切本該屬于我的，千金大小姐的待遇時，我在被抓，被改造，被折磨……”
黎纖繼續著，“而這些，本該是你要承受的。”
“你少在那唬我！”陸婉咬牙切齒，根本不信她說的絲毫。
“陸婉，”黎纖不怒反笑，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你想在我打下的江山里當公主，你配嗎？你承受得起嗎？”
她本來或許可以的。
但她自己錯失了一切機會。
“你以為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想跟你爭辯些什么，說到底是誰搶了誰嗎？”
黎纖松開她的下巴，挪開腳，看著陸婉連滾帶爬的躲在墓碑后面，站起身來。
“我跟你說這些，是黎世哲和鐘離瑛說讓我找到你，讓我告訴你一切真相，他們希望你能原諒他們，也希望我能原諒他們。”
可她從來無恨，也沒愛，沒什么原諒不原諒。
而陸婉，不配。
“你以為我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他們，是因為黎家，是因為你看見的那些黎家豪華嗎？”
黎纖指著黎世哲夫婦墓碑，看著陸婉，嗓音陰冷至極，“我是靠我自己！”
她一拳一拳打過來的。
她意志堅定苦熬過來的。
“你以為我當初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饒過你？不是因為你贏了，是因為我想給你機會。”
“你不是說財產嗎？”
黎纖走到陸婉跟前，“我告訴你，黎世哲夫婦的確留下了遺產，里頭也有你的一份，比如你永遠花不完的錢，比如帝京西山墅，再比如中都城的房產地產權勢……”
她每說一個，陸婉的眼睛就瞪大一點。
“那些的確本來都是你的，”黎纖冷笑道，“可惜了，可惜黎世哲夫婦在這些東西前，加上了我的名字，說由我來分配，由我開心。”
“本來呢，我也的確是打算給你的，可是呢，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把機會給推開的。”
“你貪圖榮華富貴沒錯，畢竟從小嬌生慣養，受不了苦，可你為了那些東西連親弟弟都不認，甚至罵他野種，陸婉，你不配得到任何他們留下的東西。”
如果問黎纖恨嗎？
她可能是恨的。
可有時候，她又無力，不知道該去恨誰。
至于陸婉，以前黎纖從沒把她放在眼里，現在也不會。
“你現在還執迷不悟，說我搶了你的東西，搶了你的親人，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
黎纖猛地伸手，掐住她脖子，“陸婉，給他們守一個月孝，委屈你了嗎？”
“我……不……”陸婉還想反駁，可她白眼都翻出來了，說不出話來。
黎纖猛地把她甩出去，深吐一口濁氣，淡淡道，“這一個月后，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
她又看向墓碑，“你們的親女兒我給你們帶回來了，你們自己好好看看她吧，做到今天，我也已經仁義至盡。”
她不再管陸婉，轉身離開。
可一轉身，卻看見了陸盛海和周曼。
“纖纖……”周曼看著她，手伸出一半，雙眼通紅，哆嗦著唇，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陸盛海目光復雜。
十七閃身過來，把黎纖護在身后，“你們又來干什么，不想死就滾。”
這兩人對他們小姐做的事，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纖纖，對不起……”周曼終于說出話來，痛哭流涕道，“媽媽對不起你。”
“你第一次跟我道歉，是讓陸婉給我下藥，想讓王奇炎睡我。你第二次跪在雨里跟我道歉，是為了給我灌安眠藥，把心臟換給陸婉。”
黎纖淡淡道，“這次呢，這次又是為了什么？為了讓我放了陸婉，還是想靠我讓陸家東山再起，讓我把人脈資源介紹給陸家？”
她直接就把所有都戳破。
周曼拼命搖頭，“不！纖纖，媽媽真的知道錯了，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行。”
“看不見你們我會更好。”黎纖道。
“你……”陸盛海臉色發黑，“你就這樣跟你親生父親說話的嗎？”
“你配嗎？”這話，是十七說的。
他目光番著殺意，“現在在這里親生父親，早干嘛去了？都這會了還在這里擺駕子，拎不清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嗎？”
十二罵道，“蠢貨。”
“你……”
陸盛海什么話都還沒說，身上遮羞布就全部被黎纖給揭了下來，連一個下人都對他譏諷嘲笑。
“黎纖，要不是我們把你找回來，你哪能攀上霍謹川……”
“你們怎么不問，我稀不稀罕攀得上他？”
面對陸盛海這句質問，黎纖只覺得好笑，“還是說，你們當初找我回來，不是嫌棄他殘廢又病秧子，讓我替陸婉嫁給他的？”
“你……”
“把他們扔出去。”
黎纖不想再看見他們，也不想再跟他們說話，直接吩咐了十七，繞開他們繼續往外走。
陸盛海想要去抓黎纖，被十七給托開。
周曼沒動，看著黎纖背影，眼底充滿了愧疚和懊悔。
如果她當初，對黎纖，哪怕有一點點的好，今天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的情況？
可惜，沒有如果。
——
墓園外，路邊多了幾輛車。
霍謹川路邊輪椅上坐著，身后跟著江格。
還有……
黎昊。
黎纖蹙眉，“你又從學院偷跑出來的？”
黎昊連忙搖頭，跑過去，抓住她的手，蹭了蹭，乖巧無比，軟聲道，“姐，我是請假出來的，我回來給你生日的。”
黎纖看向霍謹川。
霍謹川溫聲道，“我來的時候，他就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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