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凌遠的匿名舉報不但讓那所研究所無法順利成立，更讓沈林爸爸直接被警方帶去審問以及調查。
一夜之間的沈家亂成了一鍋粥，沈放的媽媽也因此在家急得只能直流淚，作為常年依附丈夫的女人碰到了這種局面，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慌亂與無措。
沈放雖然作為家中較為尷尬的存在，曾經的私生子，如今的沈家小兒子。
可他對于這些家中的情況同樣并不在意，即使現在自己的父親被派去調查也認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早晚而已。
他和沈林一樣，不屑于這些家中的復雜關系，以及可能會存在的明爭暗斗。
更對于今后沒有他們父親所支撐的經濟基礎可能會比從前過得更加拮據沒有任何后怕或者擔憂。
沈家的事情一出，全市的報紙頭條都被刊登，就連校內的所有人看見沈林或者沈放都是繞道而走。
前幾天圍在籃球場附近的女生們早就沒了蹤影，只剩下沈林獨自一人放學后在籃球場訓練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唏噓感嘆沈家的落寞，以及對于沈家兩位還未成年孩子的惋惜。
明明兩位是正當年華的可塑之才，卻因為自己的父親而受到牽連，飽受著社會人群對他們的異樣眼光和惡毒言語。
季青此時背著書包走下了教學樓，下午的第四節課放學鈴聲已然響了好一會。
身旁的凌遠與她并肩而行，抬眼間也正好看見了此時正在籃球場上扣籃的身影。
在季青的眼里，經過了這件事的沈林似乎并沒有任何變化，他依舊像從前那樣嘴角永遠帶著笑意，眼眸中沒有因家中變故而變得黯淡失神。
身上的籃球服被染上了少許的汗漬，傍晚的寒風微微吹過，讓季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拉緊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
不遠處的沈林似乎注意到了往這個方向而來的季青與凌遠，如從前般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直直朝他們走來。
“找我有事？”
沈林的嘴角掛著笑意，琥珀色的眼眸帶著運動過后的神采，語氣中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桀驁。
好像這幾天的事情對于他而言，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或傷害。
季青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給你帶瓶水。”
隨即便從書包外的網格中掏出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面前的沈林。
面前的沈林已然被家中變故剝去了原有的光環與濾鏡，現在會去籃球場接近他的可能只有她和凌遠。
沈林接過那瓶水，直接扭開瓶蓋，仰頭喝了起來，喉結猛烈地滾動了幾下，隨即停下動作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他眼眸中的笑意更甚，“謝啦。”
視線也從季青移到了凌遠，隨之上前手中的空水瓶塞到了凌遠的懷中，挑著眉，仰著下巴開口。
“放心吧，我沈家曾經也算是家大業大……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至少，在上大學之前，我還能過過少爺日子。”
季青嘴角隨著沈林也扯出了一抹笑，看著沈林的狀態也算是不錯，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氣。
雖說沈家的事遲早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但這一切還是凌遠與自己將這一切給推前。
她自然害怕沈林會責怪他們的所作所為，責怪他們提前毀了沈家原本的寧靜。
面前的沈林似乎注意到了季青心中所想，語氣輕松地安撫道：“你們不需要自責，這一切早該結束了。”
“你們只是替我做了，我一直在猶豫的事。”
“無論如何，謝謝你們，季青，凌遠。”
——————
依照沈林的說法，對于現在已然成為落魄少爺的他需要一些來自同學間溫暖的關懷。
簡而言之就是，沈林想要蹭飯。
說是他們家現在傭人們都已經被遣散，偌大的別墅里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這幾天都是吃著學校附近的炒面炒飯。
就連口家常且合胃口的飯菜都難以吃到。
沈林此時單肩背著書包，雙手插在褲兜里跟著自己與凌遠往著家小區的方向走去。
季青倒是覺得蹭頓飯倒是沒什么。
只是凌遠難以忍受沈林這死性不改的厚臉皮模樣。
不過礙于這件事的補償，凌遠也就忍忍答應了。
可沈林瞥向了邊上的凌遠，上下審視了一遍開口問道：“季青，你到底是看上了凌遠這書呆子哪一點？”
“我瞧著，簡直就是哪哪都不順眼。”
凌遠聞言，直接冷冷地輕哼了聲，腳步加快了一些，試圖將這位落魄少爺給甩到身后。
季青對于這個問題，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畢竟其中涉及了許多事，她與凌遠之間已經不單單是情投意合，更是歷經生死。
“……我覺得很好啊，成績好長得帥，跟我又是一樣，都是學物理的。”
季青說完，走在前面的凌遠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沒了方才的陰沉。
沈林卻是無所謂地切了聲，勾起嘴角像是不在意地繼續說道：“那又怎樣？現在挺好，指不定哪天就不好了呢。”
沈林這話一說完，凌遠就停下了腳步，側身微微瞇眼朝著沈林看去，眼神中帶著危險的警告。
這讓要即將去蹭飯的沈林勉強軟了幾分，撇了撇嘴低聲道：“行行行，我閉嘴。”
凌遠這才將視線收回，繼續邁開步子前行。
而季青卻是沒想到凌遠竟然會跟沈林這種小屁孩置氣，難以置信過后，便是藏在心中的暗笑。
而身邊的沈林也收起了平日里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抬頭看向了遠方，像是喃喃自語，更像是對著季青說的話。
“要是當初，我跟沈放一樣，也學物理就好了……”
季青疑惑地扭過頭，眨了眨眼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而沈林隨即輕笑，目光如炬地看向季青，聲音悠長伴隨著極輕的嘆息。
“季青，你知道洛希極限嗎？”
季青聽到沈林的問題，大腦不免快速運轉了起來。
可她終究沒有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洛希極限——一個天體被另一個天體的潮汐力所作用。
小天體被大天體撕碎進而環繞大天體運行。
就像是寧愿粉身碎骨，家破人亡，也要接近你。
到頭來卻發現，我與你最近的距離也只能是遠遠地環繞著你、遠遠地看著你。
無論如何都無法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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