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回到屋內的凌遠與季青此時還在對剛才徐鳳年說的那句話耿耿于懷。
他們總以為凌光平的病是因為晚年研究成果一直未得到進展，而對于自己學生曾饒輕而易舉取得的成就受到了打擊，才會被確診為精神疾病。
而今晚徐鳳年情急之下說出的這番話，顯然讓他們倆直接推翻了從前對于凌光平得病的猜測。
季青站在凌遠的屋內，關上房門前注意到了外邊的凌光平此時正在陽臺上翻看著手中的書籍，而徐鳳年則坐在電視機前剪著之前曬好的臘肉。
晚飯時的言語讓凌光平與徐鳳年之間的氣氛再次僵持起來，陷入了冰點。
季青將房門輕輕關上，隨即看向坐在書桌前的凌遠，嘗試打破沉默的氣氛開始分析道。
“……所以，其實凌叔的病并不是因為曾饒的原因，也并不是因為徐阿姨的死讓他后來那般執著于研究成果？”
凌遠點了點頭，蹙眉緩緩開口：“這一切牽扯地太多，曾饒最后的論文或許是導火索，可長期執著于研究的是我爸他自己。”
“顯而易見，最后偷盜論文的打擊僅僅只是促使病情惡化的原因而已。”
這種真相無疑比之前他們所猜測推論出來的，更加殘忍且無法接受。
自以為看清了事件的本質，可到頭來，那些卻不過是掩于真相表面的迷霧。
事情的反轉讓他們瞬重燃的信心再一次被澆滅。
對于過去時空中的信息，他們在從前的日子里到底錯過了多少？
又或者說，他們從前與親人之間關系的疏遠，才導致了如今無意間恍然知曉凌光平病情的原因。
很諷刺，不是嗎？
凌遠深呼了口氣，自嘲地勾起嘴角，視線望向被微弱路燈照射的小區街道，語氣中帶著暗啞與沉重。
“……可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一意孤行，我爸的病，我媽的死。”
季青對于凌遠的話，上前急于反駁道：“不是的！”
“凌遠，你沒發現嗎？這一切就像是注定好了一樣，其實無論我們換多少種可能去設想結果，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凌遠聞言后，沉默了片刻，抬眼之后的眼眸中暗藏著某種洶涌，敏銳的目光像是抓住了黑夜中四處逃竄的獵物。
季青對于凌遠的表現，試探性地開口詢問：“……凌遠？你怎么了？”
凌遠扭頭，視線移到了季青充滿疑惑的臉上，聲音透著絲絲的冷硬。
“既然我們來到了這里，就不會空手而歸，不該妥協于你所說的所有事情都已注定的理論。”
“或許這其實是宇宙給予我們的指引，讓我意識到自己曾經的過錯，去重新扭轉局面呢？”
季青對于凌遠所說的可能性既沒有否認，同樣也并未認同。
在她的眼里，如果說這是場宇宙給予他們的指引，她更傾向于這是場時刻危險的游戲。
這場游戲的關鍵就在于，是否會因為自己的執念而一直逗留在這個危險的時空當中，隨著這個時空一同坍縮與消亡。
季青知道凌遠心中積壓多年，無法言說的苦痛。
所以她此時更擔心于，凌遠是否能夠走出這層捆綁住他多年的心結和枷鎖。
順利回到對他們毫無威脅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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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來到學校之后，他們就與沈林一同分析著他爸爸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根據沈林的猜測說出了老沈平日里會去的地方。
沈林拖著下巴，跟著自己的思緒緩緩開口：“現在街道上的攝像頭這么多，如果他當年酒駕行駛的話，那么他開的車牌號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否則的話，警察應該很快就會找到他。”
季青對于沈林的分析表示贊同，順勢繼續問：“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爸開的那輛車牌號是別人的？可是現在風聲這么緊張，又有誰會借車給你爸開呢？”
沈林聽了這個蹙眉搖了搖頭，只是將目光移到了凌遠身上，開口問道：“凌遠，你還記得當年我爸那輛車的車牌號嗎？”
“如果知道車牌號的話，或許我能夠猜到一些。”
凌遠對此沒有立即回答，像是早就從這個突破口查過一般，淡淡地回道。
“當年出事之后，我就查過所有關于車禍意外的信息，包括車牌號在內。”
季青聞言，立馬追問道：“那你有查到些什么有用的線索嗎？”
凌遠皺眉，看向了沈林說道：“那張車牌號是個假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林對于凌遠的這個說法，像是聯想到了什么，不確定地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想。
“……出事之后，我倒是無意間聽到過他和我家司機的話，具體內容我沒太聽清，只聽到了說什么假牌照之類。”
“當時我還以為是他之前辦過假牌照，要我們家司機拿出去銷毀證據……現在看來，倒不是這么一回事。”
季青聽完之后，與凌遠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也就是說，現在能夠知道假牌照和沈林他爸去向的最大的突破口也就在他家的那位司機身上。
沈林貌似也猜到了他們的想法，繼續分享自己所知道的線索。
“我家司機在我們家出事之后就被沈放他媽給辭退了，具體的去向可能還要去問問清楚，畢竟家里雇用傭人這種事一般都是她在管著。”
此時的時間還在午休階段，凌遠望了眼走廊外的空曠操場，快速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放學之后，我和季青可能還要去一趟你家，把那位司機的去向問個明白。”
沈林同意地點了點頭，表示這確實是如今唯一的辦法。
季青這時擔憂地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如果我們找不到司機，又或者說他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那個時候我們……該怎么辦？”
凌遠與沈林聽到了問題之后，隨即都沉默了。
像是對于季青所說的這種可能性表示認同，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那位司機在沈家出事之后不會潛逃出這座城市。
他們，再次陷入了無法掌控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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