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初進六月,天氣已經有了夏天的味道,燥熱難耐。
沈稚京之前在舞臺上當眾拉稀的帖子在學校論壇上掛了幾天后,熱度才緩緩下去。
周染和她爸還沒回來,沈司純在電話里抱怨了好多次,都被她們支支吾吾地糊弄過去。
她甚至都懷疑,她爸媽是不是不要她了。
19階教室里——
到處都是同學交談嬉笑的聲音,沈司純撐著臉睡眼惺忪。
用力過度的側臉微微變形嘟起一小坨軟肉,像只小倉鼠。
“大家坐好,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通知個事。”
班長清越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將圍在一堆的同學的哄笑聲都壓了下去。
沈司純眼皮掀得快,白凈的小臉從桌上的書包里抬起。
“學校組織一次春游,活動有野炊,爬山,觀賞風景等,意在增進同學友誼,加強學生身體素質,鑒賞美的能力……”
班長拿了一張小紙條侃侃而談,遇到重點還負責任地在黑板上板書。
“純純,這兒!”
后門探出郁禾帶著嬰兒肥的朝氣蓬勃的小臉,荔枝眼潤黑剔透,像兩顆水晶葡萄。
沈司純悄咪咪地看了眼班長背過去身影,提了書包蹲著一溜煙跑到后門。
“春游你去不?”
郁禾攬著她的肩膀,側頭問她。
“我還不知道你的,你都這么問我了,你肯定想去,你想去我還能不去?”
沈司純拋給她一個白眼。
郁禾訕笑,打了個響指,“還是你最了解我。”
*
【過來接你】
沈司純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身后是一家火鍋店面。
嘴角漾出一點笑意。
招牌持續滾動著彩色的熒光條,夜風褪去了白日的喧囂和熱意,在熙攘的街道上送來一絲清爽。
她平時基本不參加團建,這次實在是推脫不了才來的。
她點開對話框,剛想編輯,轉而又將手機貼近唇畔,按住語音鍵:
“好,我在學校外面,發定位給你吧。”
話音未落,一個男生突然上來站到她面前,把從旁邊的小店里買的水遞給她。
“我送你回學校吧,順路,一個女孩子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程若的聲音略顯粗狂,入耳時有種說不出的沙啞。
沈司純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按住語音鍵的大拇指松了一下,一條5秒的語音發送過去。
沈司純抬頭看了男生一眼,高高大大的,穿著白色短袖和一條運動褲,膀子上的腱子肉很是壯碩,像個體育生。
“不用了,我不回學校。”
沈司純低頭發定位,抽空分出一個眼神給他,將視線又匆匆投回了手機屏幕上。
程若略顯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是男朋友嗎?”
沈司純一怔,眼波微動。
“不是。”
程若笑笑,沒在接話。
其實心知肚明,他的心思。
沈司純微微垂眼,不能給予別人的,最好保持距離。
“高嶺之花啊,你舔她干什么,你舔得化嗎?”
戲謔的男聲惡劣,帶著明顯的惡意。
另一個男生操著手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丁舟!”
程若低聲警告他。
沈司純側頭,雋秀的眉毛微擰。
“瞧瞧人家多高冷,平時班級聚會硬是來都不來。”
“你想和人家做朋友,人家可沒想搭理你。”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嘖嘖出聲。
“指不定被多少人上過呢…”
沈司純冷笑,“呵…是沒想搭理你,畢竟人長丑了我反胃。”
“哦,對了,把你眼屎擦干凈了,看清楚在和我說話。”
丁舟明顯一愣,隨即就是暴怒,瞪大的眼珠目眥欲裂,撲上來想要打她。
沈司純靈巧地躲開,閃進店里,店里的同學陸陸續續地出來了。
丁舟也被程若控制住手臂,以一種掐后跪肋的姿勢,一張臉被摁在地上。
程若雙目赤紅,惡狠狠地貼在他耳畔:“丁舟,我的事兒還輪不到你管。”
丁舟忍痛喘著氣:“程若,老子對你好你還不稀罕,你夠他媽的狠。”
周圍同學一臉懵逼,吃個火鍋還能打起來?
人才。
沈司純冷冷睨了一眼地上僵持的兩人,轉身離去。
這家火鍋店偏是偏了點,但是味道還是無可挑剔的,大部分學生都喜歡約在這里聚會。
老舊的街區有點像80年代的,街道兩旁種了法國梧桐,昏黃的路燈下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沈司純撥通了電話,將手機貼在耳邊,卻被迎面飛馳而來的人影大力地撞了手肘。
手機瞬間就飛了出去,直直地摔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好幾圈。
屏幕碎了。
沈司純深吸一口氣,怒氣值幾乎不可遏制。
“撞了人,你還想跑?”
拔腿就追上男人,一把揪住男人的后衣領往后一扯。
男人重心不穩,摔了個四仰八叉。
懷里還緊緊抱著一個書包,里面脹鼓鼓。
男人瞧見她落在他書包上的視線,仿佛腳底踩了塊冰,狠狠一哆嗦。
掙扎著甩開沈司純的手,抱著書包就想跑。
沈司純眉頭緊鎖,眼疾手快地拽住書包,沒什么溫度地笑了笑:
“包里裝的錢吧!”
“偷來的還是搶來的?”語氣篤定。
男人惡黃的牙齒從他干到起皮的嘴唇里露出來,“我勸你最好被多管閑事,小心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沈司純冷哼一聲,“你最好試試。”
男人不顧一切的背過身子用蠻力硬扯,將沈司純的手臂使勁夾在他的腰間。
手都被他摳出血來,掉皮了。
沈司純吃痛,死拽著的那只手也不禁松了力道。
“我叫你撒手!撒手!”
男人帶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一個胳膊肘狠狠拐到她的腹部。
沈司純腰間一痛,腳下踉蹌,身體在瞬時間就失了重。
直直往后倒去……
一只溫暖結實的手臂及時攬住了她的腰肢,撞上少年硬邦邦的胸膛。
清爽的皂莢香呼入鼻息。
沈司純抬眼,一張溫潤如玉的清俊臉龐闖入視野。
“還好嗎?”
清潤的嗓音摻雜了一絲毫不掩飾的擔憂。
沈司純顧不上腰間火辣辣的疼痛,“江聽肆,快!抓住他,他偷錢了!”
沈司純指著男人逃跑的方向,催促他。
少年攬住她的手臂微微收了收,將她身體扶正之后,改為虛虛地攬住。
“他是我父親。”
他的聲音有些沉,帶著不易察覺的落寞。
沈司純喉嚨里的話瞬間卡住,像吞了魚刺般,一句話也發不出。
潤黑透亮的眸子里寫滿了不可置信,呆若木雞。
少年微微垂手,褲縫間的長指蜷縮。
沈司純還無法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幾乎被這一道“炸雷”劈得外焦里嫩。
昏黃的燈光下樹影婆娑,將少年的面容隱沒在暗色之中,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彎彎的剪影。
沈司純心顫了顫,快速掩去眼底翻涌的詫異,再度開口:“那書包呢,也是你的嗎?”
江聽肆嘴角揚起一個很小的弧度,“快回去吧。”
抬手點了點沈司純的額頭。
答非所問。
“走了。”
輕描淡寫朝她擺擺手,轉身離去。
看著少年清瘦的身影,沈司純心突然痛了一下。
像被人攥緊了。
昏暗的小巷里沒有燈,巷口停放著幾輛生銹了的自行車,水泥的墻壁上爬滿了細密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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