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赤旗 > 第二章 曹君天才神授
  院門口的墻下,蹲了個夾著膀子避風的中年男子。

  他上身穿著件綠色的襦襖,——襦襖上有刺繡,當是價值不菲,不過卻小了一號,遮掩不住他里頭穿的單衣,那單衣是灰色的,露出在襦襖外的衣袖、衣擺等處皆破爛骯臟,很明顯,這件襦襖與里頭的單衣不是一套,那單衣與他底下所穿的破袴才是一套。

  也正是如此。

  這件綠色的襦襖是婦人衣服,乃是這男子在一次跟伙搶掠中,自某個鄉間大戶家中搶得的。

  看見曹幹等人走近,這男子站起身來。

  曹幹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待要入院中時,聽這男子說了句“你來作甚”?

  這話不是在問曹幹,是在問戴黑。

  曹幹就代戴黑回答,說道:“她做了兩張餅,打算獻給高從事。”

  這個男子是高長的一個族人,昔年在鄉中時,經常干些偷雞摸狗的事兒,在鄉民中的風評不好,因雖也跟著高長造了反,卻隊伍里頭沒人樂意和他結隊,故而打仗的時候,高長通常不會帶他,這次也不例外,仍將他留了下來,權且算是個留守院落的。

  聞得曹幹此言,這男子很是不屑,說道:“兩張餅,也值得獻?”

  他眼睛色瞇瞇的,在戴黑胸前、臉上打轉,垂涎地說道,“高從事什么人?瞧得上你兩張餅?你這婦人,這些時日常來巴結高從事,卻你也不想想,高從事這等的豪杰,是你巴結得上的?要我說啊,你也別獻給高從事了,你這餅我也不稀罕,來,來,你跟我進屋去。我雖比不上高從事,……”

  曹幹見他越說越不像話,甚至伸出了手,想去拽戴黑,便皺起眉頭,喝道:“你在亂說什么?”

  之前沒有起事,尚在鄉里之時,曹幹,——當然,是以前的那個曹幹,就與他兄長的樸實不同,是個好用拳頭說話的,有勇名於鄉中,因這男子對他一向頗是畏懼,聽了曹幹此話,他訕訕住嘴,也就不再阻攔戴黑,退開兩步,由她跟著曹幹、李順進去了。

  雖不敢和曹幹起沖突,臉面上畢竟過不去,這男子嘟嘟囔囔的,不知說了句什么。

  李順耳尖,聽到了幾個字,立時怒道:“你嘟噥什么?”

  這男子又退后了半步,說道:“我說什么了?”

  “你罵誰?”

  這男子掙著脖子,說道:“我罵誰了?”

  對這種偷雞摸狗、游手好閑的,李順本就看不起,又見他這會兒居然還敢頂嘴,也是仗著曹幹在,便一手糞叉,一手木棍,作勢往這男子身上去打。

  這男子嚇了一跳,蹦到邊上,嚷嚷說道:“你做什么?打人么?曹小郎!曹小郎,你的人要打我,你管不管?”

  “李大兄,和他鬧什么?”

  李順收起糞叉、木棍,鄙夷地說道:“有能耐打塢堡去,欺負婦人,算個什么逑東西!”朝地上啐了口,跟著曹幹進院子里去了。

  戴黑名叫“黑”,膚色不黑,反而挺白,那男子剛才的一番話及李順與這男子的一場沖突,搞得她既羞且怕,臉頰緋紅,緊緊跟在曹幹、李順身后,從那男子身邊進院子時,深深地低著頭,只當未覺那男子放肆的目光,半點不敢作聲。

  ……

  高長是個愛干凈的人,院里收拾的整整齊齊,地上也掃得干干凈凈。

  入到院中,曹幹朝墻角那棵李子樹下的土屋看了眼,與戴黑說道:“阿嫂,你要不先把餅放到屋里去?”不等戴黑答話,即吩咐李順,“大兄,勞煩你帶戴阿嫂過去。”

  李順答了聲是,帶著戴黑往正屋去,曹幹則便往果樹下的土屋去。

  這個土屋,就是高長撥劃出來,專給肉票們住的地方。

  人尚未到土屋近處,土屋的門吱呀打開,一人從屋中出來。

  出來的是個年輕后生,十七八歲,尚未束髻成年。

  曹幹與他打個照面,這后生慌忙行禮,說道:“曹大兄。”

  ——“大兄”也者,后世的大哥意也,一個表示尊敬的稱呼,所以曹幹雖然行二,旁人卻也可以這么叫他。

  “你慌慌張張的,干什么去?”

  這后生答道:“黃家的那人生了病,田翁吩咐我,叫去把郭醫請來,給他看看。”

  “黃家的那人”,是多半個月前劫來的一個肉票,“郭醫”,是曹幹他們這支隊伍中的醫生。

  曹幹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去吧。”

  這后生才從曹幹身邊過去,許是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土屋里又出來一人。

  曹幹把視線從那后生身上收回,轉到這人身上,笑道:“田翁,擾到你老了?”

  被曹幹尊稱為“田翁”的這人,與方才那年輕后生口中的“田翁”,正是一人。

  這“田翁”,年有五十多歲,又干又黑,花白須發,但精神矍鑠。“翁”是敬稱,他的名字叫田壯,與高長同村,現在高長他們這支隊伍中專門負責看管肉票。

  田壯爽朗地笑道:“沒擾到!”

  曹幹指了指才過去未遠,尚未出院門的那年輕后生,說道:“有人病了?”

  “你說那黃家子吧?不知怎么搞的,今早發起燒來,原想著不礙事,誰知越燒越厲害,說起胡話來了!我就趕緊叫阿亮去找郭醫來,給他看看。”

  曹幹摸著短髭,笑道:“田翁向來仁厚。”

  田壯溝壑滿布,飽經風霜的臉上,流露出為那“黃家子”的病情擔憂的神色,嘆了口氣,說道:“年紀輕輕的,被弄來咱們這兒,也是吃了苦嘍!”

  可憐了黃家子了幾句,他打量曹幹的胳臂,關心地說道,“阿幹,你的胳膊咋樣了?不歇著養傷,瞎跑什么?”

  曹幹笑道:“已經快好了!再則也是小傷,不值一提。我方才去眺了會兒打塢堡的戰況。”

  “打的咋個樣了?”

  曹幹把他觀察到的情況簡單地與田壯說了下,說道:“我看啊,今個兒還是打不下。”

  這土屋坐東朝西,田壯蹙起眉頭,側臉往北邊打望了眼。

  卻當然是除了近處的院墻、果樹光禿禿的樹枝和烏云密布的天空之外,什么也沒看到。

  田壯問道:“你看見高從事他們了么?”

  “隔得遠,看不清,只瞅見人一波波地往塢堡沖,又一波波地退下來,沒找到他們。”

  田壯眉頭緊皺,說道:“從打這個塢堡開始,打到現在,前前后后,打了五次了吧?”

  “是啊。”

  田壯說道:“別鄉的人,董三老是輪著調,卻只有咱們,董三老每次都調咱們上!”伸出手,撐開指頭,說道,“不停歇地打了五回,塢堡到現在打不下來,咱們的人卻已傷亡好些!死了三四個,傷了十幾個!就連你,也受了傷!……這要再打不下,咱們的人……”

  適才門口那個高長的族人,不知何時踅摸了過來,插口說道:“要我說,董三老分明就是和咱們過不去!哪有每次都調咱們上的道理?他弟的人,他怎么不調?不是說劉小虎最能打么?劉小虎和劉小虎的人,他怎么不調?他娘的!啥也不是,董三老鐵定是受了他弟的蠱惑,想要借這塢堡的手,滅了咱們!田翁,照我說,咱們得想辦法了!”

  “想什么辦法?”

  這人哪有主意?他撓頭說道:“好好想想嘛,總能想個辦法的!”

  田壯沒再看他,問曹幹,說道:“阿幹,你說呢?”

  “董三老鐵定是受了他弟的蠱惑,想要借這塢堡的手,滅了咱們”,高長族人的這個推測,曹幹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對此該怎么辦,他也已有想法。

  但這個想法,沒有必要與田壯和高長那族人說,要說,就只能對高長說。

  因為高長才是他們這支小隊伍中說了算的那個。

  因此,曹幹眨了眨眼,到底沒有將自己的對策說出,只是摸著短髭,笑呵呵地說道:“是不是針對咱們,高從事心中自然有數。具體該怎么辦,如何應對,高從事也一定自有打算。田翁,咱們多說無用,就且等從高從事的決定便是。”

  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不等田壯再說話,就轉開了話頭,說道,“田翁,我過來是想勞駕田翁,把蘇君帶出來與我見見。”

  田壯、曹幹雖非同村,但是同鄉,——如前所述,他們這一部的人都是一個鄉的,田壯與曹幹也算舊識,曹幹此前的性子,田壯知曉一二,在他的印象中,曹幹是個有些勇力,但行事莽撞的年輕人,然自幾個月前,也就是高長聚眾起事前不久,這曹幹卻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勇力固然還存,那“莽撞”卻不翼而飛,竟一日比一日變得持重起來。

  說實話,這讓田壯很是嘖嘖稱奇。

  如果說這已讓田壯稱奇,那么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就更讓田壯驚奇了。

  這件事便是,大半月前,高長他們的人劫到了一個休沐還家的縣吏,曹幹聞知后,居然跑來,要求這個縣吏教他識字、習文,而當這個縣吏戰戰兢兢地不得不同意了曹幹的要求后,據田壯私下對這縣吏的問詢,曹幹又居然還學得還挺快,用這個縣吏的話說,“曹君天才神授”。

  田壯私下里也琢磨過,為何曹幹近來會有這么大的變化?想來想去,或許只有一個原因可做解釋,即還是這個縣吏夸獎曹幹的那句話,“天才神授”,只能是曹幹忽然開了竅。

  這個縣吏,就是此刻曹幹口中的“蘇君”。

  其實看到曹幹來時,田壯就猜出了他來的目的,這會兒聞得他此語,便就暫將對他們這部人馬的憂心收起,笑道:“我一猜就知,你來這里,肯定是為了蘇掾。你等著,我去叫他。”

  屋內的肉票有十幾個,都是掠來的富家子弟,想彼等已然身為肉票,高長再重視他們,重視的也無非是通過他們可得的財貨而已,對於他們具體受到的待遇,自不會放在心上,因是那屋中極是臟亂,時值深冬,門、窗不開,空氣也非常污濁。

  曹幹進去過一次,那滋味實在不想再受,遂就沒跟著進去,就在外頭等候。

  不多時,田壯帶了一人出來。

  ……

  被田壯帶出的這人,三十來歲,腫眼泡,幾根黃胡子,瘦的根竹竿似的,穿件臟兮兮的袍子。

  此人便是蘇建。

  曹幹盡管吊著左臂,行禮不便,還是深深彎腰,沖他行了個禮,甚是尊敬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道:“蘇君,昨日你教我的那幾句,今早起來,我重溫了一下,已經背熟,并認認真真地重寫了一遍,敢請君幫我看看,可有錯處?”撩開衣襟,從懷里掏出個泥板,遞給蘇建。

  蘇建不敢受他的禮,躲到了一邊,點頭哈腰的,接住了泥板。

  泥板上寫的是“漢地廣大,無不容盛”云云。

  這是當下教孩童識字的啟蒙字書《急就篇》中的內容,——“急就”者,速成之意。

  蘇建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尾,將泥板捧還曹幹,堆滿笑容,奉承說道:“曹君當真是天才神授,天才神授!這些字,沒一個寫錯的,全對!全都對了!不僅都寫對了,字寫得也好,這若是不知者觀之,又哪里會能想到,這些字居然是出自初學者之手?在下佩服!佩服!”

  曹幹笑道:“蘇君,你亦無須夸我,我有多少能耐,我自家清楚。這些字,我是用樹枝在泥板上寫劃出來的,哪敢稱得上好看?蘇君的字才叫好,我還得向蘇君多學。”頓了下,問蘇建,“蘇君,接下來學什么?”

  蘇建沉吟稍頃,偷覷曹幹神色,試探地說道:“至此,《急就篇》,君已習畢,接下來,……不知君可愿學《孝經》?”

  向蘇建“求學”,曹幹所為的,當然是免得日后當他表現出識字等能力時,會引起高長等人的詫異,那么接下來學什么,他也就并不在意,聽了蘇建的話,立刻干脆答應,說道:“好!”

  這蘇建的學問究竟好不好,曹幹現尚不知,卻至少已知,他的記憶力不錯。

  比如那《急就篇》,在教曹幹的時候,蘇建手頭并無課本,便全是靠著他的記憶教曹幹的。

  而又莫說高長、曹幹這伙人,即使整個董次仲所率的這支一兩千人的大隊伍,識字的亦寥寥可數,故此《孝經》此書,定是和《急就篇》一樣,也難以從中尋來,蘇建是知道這個情況的,卻他既說了底下教曹幹《孝經》,則不用說,這《孝經》,他定也是準備如此教法。

  不識字,如似睜眼瞎,不好受,然而識字,卻不能表現出來,同樣不好受。

  曹幹早就受夠了,只想著能越早一日“出師”越好,答允罷了,便與蘇建說道:“不知蘇君教前,需要準備些什么?若無需要的話,那現在就開始教吧?”

  蘇建無有不可,正要答應,院外傳來了人聲。

  人聲從遠至今,漸至嘈雜。

  曹幹等人齊齊扭頭,往院外看去。

  十余人簇擁一個年輕人,從院外進來,是高長等打塢堡回來了。

  被簇擁著的那個年輕人,便是高長。

  只見其人二十多歲的年紀,體態修長,頭裹黑幘,身穿黑色的袍服,腰懸環首刀,露出在外的皮膚油亮亮的,正在和邊上的人說話,牙齒白白的,一雙眼睛明亮生輝,帶著威嚴的派頭。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星星閱讀app為您提供大神趙子曰的赤旗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