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吧,過會估計他們談好了,也就回來了。”

  “兩個大男人,在一起喝喝酒,談談心,也是常有的事。”

  郁征開了口。

  主動拿起了筷子遞到沈棲宴手上,“尤其是你,現在多吃點,一頓飯都不能含糊。”

  “今天晚上你就老老實實和盛時妄分房吧,別又大半夜跑過去了,他這一喝酒估計不得少,到時候別熏著你了。”

  “影響了肚子里寶寶就不好了。”

  沈棲宴被郁征念叨的嘴一癟,沒吭聲。

  郁征一瞧著沈棲宴這樣,就知道她沒聽進去,“聽到了嗎?晚上我和盛時妄一起睡。”

  “啊……”沈棲宴瞬間趴在了桌子上,略顯不情愿,“那他要是真喝醉了,我不去照顧的話,他多難受。”

  “我照顧他,你這懷著孕呢,照顧他也不方便。”郁征說著就伸手拉著沈棲宴胳膊,“好好吃飯。”

  “你現在才是最該被照顧的那一個,你別去操心他們了,兩個大男人出不了什么事。顏妘的事情,我們一直都不敢提的,大哥也不說,沒個發泄的地方,今天讓他和盛時妄好好的聊聊,說說心里話,說不準以后就好點了,就沒這么敏感了。”

  郁征活脫脫就像個操心的爹,還幫著沈棲宴挽起袖子,“慢點,桌子上隨便就趴下來了,袖子差點沾上了油。”

  沈棲宴想哭,“哥,我親哥,你說什么都行,我不想和盛時妄分房。”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點不矜持。”郁征真是恨鐵不成鋼,“你這天天黏著盛時妄的,也不膩的慌?”

  “誒!”沈棲宴瞬間來勁了,坐了起來,“你這話說的,那你還天天和水泠泠寫信呢,不膩?”

  郁征被這話堵得一噎,說不出來回話了,只能低著頭輕笑了聲,“行,我現在是沒資格說什么了。”

  郁容慢悠悠出聲,“這以后啊,還得我來說。”

  “這才有信服力。”

  “這的確。”郁征瞬間想到了什么,瞬間開始給沈棲宴舉例子,“你看啊,二哥和符玉琪,原先他們倆還能做個朋友的。”

  “結果符玉琪這么主動,一直纏著,二哥只能去遠離他了。”

  “去你的。”郁容少見暴躁的抬腳在桌下就踢了腳郁征,“什么玩笑都能開了。”

  “這話要傳到她耳朵里,女孩聽了多難過。”

  郁征看了眼郁容,“現在知道憐香惜玉了?你對人家那個態度,沒見你知道心疼。”

  郁容:“……”

  “那不一樣。”

  郁征:“歪理邪說。”

  郁容又踢了他一腳,“你之前對水泠泠那個態度,你現在有臉說?”

  郁征聳了聳肩,“我迷途知返了啊,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郁容:“……”

  三個人就這樣又懟又鬧的。

  慢吞吞的吃完了一頓飯。

  吃完飯又聊了會天。

  足足過去了有兩個半小時。

  沈棲宴有些繃不住了,先起身,“我還是去看一眼吧。”

  “這要是兩個人喝的醉過去倒在地上都沒人管。”

  郁容郁征同步起身,“一起去。”

  三人一開始不打算去打擾的,但這也太久了。

  讓人難以安心。

  三人去到廚房外時。

  還沒見到人呢,就聽到了聲音。

  是郁遲的聲音。

  他哭的厲害。

  聽起來像是哭了很久,嗓音都啞了。

  邊哭邊嚷著,“他娘的死慕廑昕,老子當初求他求了那么久,讓他在我離開前告訴我,我好歹和妘妘打個招呼啊。”

  “他愣是屁都不放一個。”

  “他是孤家寡人一個,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我可是個有女朋友的人啊。”

  “你都沒忘記宴宴,這要是萬一妘妘也沒忘記我,可怎么辦!她怎么活啊!”

  “嗚嗚嗚,我怎么活啊……”

  郁征眉心一跳,環顧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侍者侍女的,才安心些,低語,“真是喝醉了,什么話都敢說了。”

  “這種詆毀大祭司的話也敢順口罵,這要是傳出去,還得了。”

  “這也沒外人,大哥能這樣張口閉口提嫂子,看來也是徹底放開心緒了。”郁容指了指入口處,“我去門口守著,以防有人過來聽到什么不該聽的,畢竟大祭司也住在這附近,怕是被他侍者聽到了不好。”

  “你看好了宴宴,聽著大哥這聲音就是喝多了,別讓他到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宴宴。”

  郁容不大放心的叮囑。

  郁征應了聲,“放心。”

  郁容微微頷首,便轉身去了入口處,守在了外面。

  沈棲宴剛要抬腳往里繼續走。

  郁征卻抬手攔住,將沈棲宴拉到了自己后面,“我走在前面。”

  沈棲宴跟在郁征后面,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往廚房門口走去。

  剛走到廚房門口,還沒看到人呢,就嗅到了濃濃的酒氣。

  酒氣熏天,有些熏人,郁征和沈棲宴在聞到氣味的那一瞬間都紛紛皺起了眉。

  探頭一看。

  郁遲跌倒在地上,衣衫凌亂,一手舉著酒瓶,仰著頭,拼命的灌著。

  酒水沿著唇角不斷的往下滑,郁遲上衣早已經被酒水沾染的濕透,都黏在身上。

  盛時妄看起來狀態比郁遲好些,起碼沒有狼狽的倒在地上。

  盛時妄坐在那,一手擔在膝蓋上,手中拿著酒瓶輕輕晃著。

  另一只手垂在身側。

  “當初我不知道我有記憶是因為手鏈的緣故,我問遍身邊人都沒人再記得你們的時候,我就在想,顏妘應該和我一樣吧,我不會忘記宴宴,她也不會忘記你。”

  “事與愿違,她卻不記得了。”

  “但這或許也不是壞事,我能找到這來,也是那天幸運,意外墜落。”

  “一個人的念念不忘總好過兩個人彼此折磨。”

  郁遲聲音發哽,“我也總這也告訴自己,她忘了好,起碼不會讓她因為見不到我去多想什么,但從心底里,我大概是個自私的人,我不想她忘記我。”

  “我恨不得她每分每秒都記得我,我更怕她身邊有了別人,我經常做噩夢驚醒,總夢到她依靠在別人的懷里,吻著別人,笑的那樣甜。”

  “可看到我的時候卻無比的冷漠,淡然的問我是誰。”

  郁遲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角就滑落了淚。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手足無措,所有的思緒都只能纏在腦海里,卻無法去改變什么。

  “真羨慕你。”

  郁遲望著盛時妄,“羨慕你和宴宴還能再遇見。”

  “我是沒有你這樣的福分了。”

  “沒有了……”

  郁遲喝多了,渾身乏力。

  躺在地上嘀咕著嘀咕著,眼皮越來越重,也就那樣躺在了地上漸漸的合上了眼。

  盛時妄看著郁遲這副狼狽模樣,也說不出任何寬慰的話來了。

  郁遲如今面對的困境,是他未曾面對過的。

  若是當年,他面對這樣的選擇,他大概也是如此猶豫不安的。

  只要他邁出那一步,仿佛就是他拋棄了家人,那就是不孝。

  仰起頭,盛時妄剛要繼續喝酒。

  卻在抬起眼的那一刻,對上了沈棲宴的眼。

  喝酒的舉動一僵。

  沈棲宴掠過身前的郁征,快步走到盛時妄面前蹲下,拿走他手上的酒瓶放在一旁地上,捧起他的臉,有些心疼,“怎么喝這么多?”

  盛時妄先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埋下頭,趴在沈棲宴肩頭,這才松開手,開了口,一開口就是喝多了染著酒氣的聲音,“不對著你說話……”

  “怕熏著你。”

  “寶寶……”

  盛時妄聲音很低,沈棲宴抬手搭在他頭上,手指輕輕順著他濃密的黑發,輕聲應了聲,很柔,“怎么了?”

  “想你了。”盛時妄一句話說的沒頭沒尾,只是情緒肉眼可見的跌到了谷底,眼中也很快蓄滿了淚,“要是那天我沒有來到花城,該怎么辦?那我這時候是因為周圍人都說不記得你而忘記了你,還是像個瘋子一樣還在尋你呢……”

  沈棲宴見不得盛時妄這樣落寞的樣子,有些心疼,低頭看他,但盛時妄垂著頭,沈棲宴只能看到他的頭頂,看不到他的表情,“剛剛看你勸哥哥還是好好的,怎么現在自己倒說這些傷感的話?”

  盛時妄抱緊了她,輕輕蹭了蹭,“一見到你,就有些后怕。”

  “先起來吧。”沈棲宴肩膀突然被人從后拉了拉,是郁征,“一直蹲著不舒服。”

  郁征一手拉著沈棲宴,一手用力攙扶著盛時妄。

  盛時妄喝的沒有郁遲多。

  他喝的慢,一口喝的也少。

  不像郁征半瓶半瓶的對口吹。

  盛時妄還有些意識,但被拉起來的那一刻,有些控制不住的身子,腳底發虛。

  沈棲宴和郁征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

  郁征看著地上已然熟睡的郁征,還有身上幾乎不太能動彈的盛時妄,有些頭疼,“宴宴,你去門口把二哥喊進來,你這懷孕的身子不能受累,我和二哥來帶他們倆回去。”

  “好。”沈棲宴自知自己要是幫忙也是幫倒忙,反倒不能讓郁征安心。

  便去喊郁容了。

  郁容和郁征一左一右的架著盛時妄回了屋。

  沈棲宴讓郁遲的侍者將郁遲搬回了側殿里休息。

  郁遲醉的不省人事,也不好再把他挪回他宮里。

  宮殿太大。

  郁征和郁容將盛時妄架回屋里時,已然累出了一身汗。

  沈棲宴讓蘇芩打了溫水來,坐在床邊給盛時妄擦著身子。

  郁征抬手示意蘇芩,“女帝陛下懷孕了,哪能讓她受累,還不去幫忙。”

  “遵命。”蘇芩立即上前。

  “女帝陛下,我來吧。”蘇芩想要拿過沈棲宴手里的毛巾,卻被沈棲宴讓開了,“沒事,我來,這點事我還是能做的。”

  側首,沈棲宴看著郁征郁容,“哥,盛時妄衣服都濕了,麻煩你們馬上幫他脫了上衣吧,他醉成這樣,我也弄不動他。”

  “你放心,我們會處理的好好的。”郁征走到沈棲宴旁邊,“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你在這我總怕你累著。”

  郁征看著盛時妄這副樣子,就沒把盛時妄送去沈棲宴的房間里,而是把他送到了他自己原本的房間。

  雖然長時間沒人住,但還是有人每天打掃,很是干凈。

  “是啊,你回去休息吧,這鬧騰下來也不早了,顧醫師讓你早睡早起呢。”郁容也不太放心。

  兄弟三個,之前都不知道郁顏為了生他們,受了多少折騰。

  直到上一次聽到郁顏提及生孩子的危險,三人便去仔細的問了。

  郁顏自然是不希望三個孩子擔心的。

  已然說的很委婉了。

  但還是聽的三人心頭發顫。

  如今沈棲宴也是懷了雙胞胎,雖然有科技在這,但還是怕有萬分之一的危害。

  生怕沈棲宴會重新走當初郁顏的老路。

  每天都對沈棲宴很是照顧。

  “現在還早,我在這看看他,不然我回去我也不安心。”沈棲宴摸著盛時妄的臉。

  盛時妄已然有些醉酒上頭了,雖然眼睛還半睜不睜的看著沈棲宴,但神情明顯和尋常不一樣了,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泛著氤氳。

  盛時妄的手一直牽著沈棲宴。

  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泛著紅的眼,更顯不舍。

  沈棲宴看著盛時妄這樣的眼神,哪里能舍得離開。

  盛時妄額頭沁出了些汗,沈棲宴給他擦著額頭,“喝這么多酒,難不難受?”

  “嗯……”盛時妄回應的有些緩慢,喝了酒后思緒似乎都慢吞了許多。

  “和哥哥聊了些什么?喝了這么多。”

  沈棲宴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又被盛時妄攥緊了些,他抬起沈棲宴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親了親,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沈棲宴說了什么,還是不想回答,低啞的聲音黏乎乎的喊:“寶寶……”

  郁容和郁征就站在一旁,沈棲宴被盛時妄這樣寵溺的喊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郁容低聲在郁征身邊道:“你看看宴宴那神情,盛時妄要是再多喊兩聲,宴宴這還能走掉?”

  郁征雙手環胸,“怪不得給宴宴的心勾的死死的,一個大男人還這么會撒嬌。”

  郁容笑了聲,視線上上下下掃了掃郁征,“你也學學,保不齊以后在水泠泠身上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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