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團一路倉惶跑回石烏龜巷。
經過巷口處時一盆臟水潑來，精準投射后趙大嫂立即轉身，關門，對罵的機會都不給留下。
馮寡婦全身濕透，幾片爛菜葉掛在頭上，皺巴巴的臉上出現赤紅色，這和在街上……有什么區別！
她難堪地拿起袖子掩面，抹起眼淚，可憐巴巴地望向身邊的男人。
馬老歪此刻正歪著嘴看天，口水流了一脖子。
馬二嫂淡淡掃了她一下，沒管，拖著馬老歪往家里走。
她不信了，大家都去找麻煩，還治不了那個騷狐貍！
回到馬家，跨入門檻的那一刻，耳朵邊上充斥著孝子賢孫的各種嚎叫，嘶吼聲。
“爹！你是怎么了？爹！”
“是誰這么對我爹的，我一定要殺了他！”
“我的親爹呀——”
馮寡婦自來熟地坐上主位，奪過馬三嫂手里的毛巾，擦拭起身上的臟東西。
馬三嫂看著如此不要臉的馮寡婦，腦袋停滯了一秒，再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厭惡之情就要噴發。
那可是花了十文買的布料！
她都舍不得用，準備等會兒拿回娘家充面子，該死的老妖婆！
馬三嫂咬緊后牙槽，又看向幾步之遠，捏著手帕不知道想什么的馬大嫂，心里的火氣馬上熄下去。
家里誰最恨老妖婆？
還不得是那笑面虎，老妖婆從公公褲腰帶里掏來的家當，可是被笑面虎默認為自家的東西。
老妖婆對笑面虎，呵呵呵。
馬家三兄弟跪在馬老歪跟前痛哭，觀賞性十足。
馬老歪斜著嘴巴，淌著口水，做不了回應。
馬大嫂看公公癡傻的面容，不動抽搐的身子，狂喜。
作惡多端，中風啦？真是皆大歡喜！
她看了眼主位上的馮寡婦，真當是自己家啦，末了，又狠狠剜了幾眼。
天天騎在馬家人頭上耀武揚威，今后有你受的！
馬大嫂扯過馬大哈的袖子，小聲道：“老四家太能鬧了，這次爹氣得不親，許是要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照顧爹靠我們三家人就好，可別讓人家說我們欺負孤兒寡母。”
家里的積蓄在婆婆去世后，揮霍得差不多了。馬老歪四處當散財童子，老相好也沒少拿，再讓老四那邊過來，怕是……
馬大哈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下來。
“那等會老四家那邊……”
“不去！”
馬大哈拉了拉衣裳，去什么去，把他老爹氣病了！
馬大嫂帕子之下顯現出狡猾一笑。
太陽升起，陽光散入院子內。
鄒碧嬋扭了扭酸澀的腰，和鄒婆子說了些沒營養的話題，看著時辰差不多，兩人打開大門。
不一會兒，親戚們上門了。
喪事順利進行，有些人卻是表情微妙，早上的事想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時間差不多，鄒碧嬋牽著三個小孩在靈前跪下。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棺木，出神，默默嘆了一口氣，那漆黑的棺木好似有一股魔力，吞噬著她整個人的心神。
時間慢慢過去，馬家果真沒一個人來。
人群中切切私語起來。
能在親人出靈前鬧上一頓讓死者不得安寧，對于馬家的行事作風，鄒碧嬋無話可說。
反正下半輩子她也不想和馬家打交道。
鄒碧嬋沒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生氣，對于前來參加喪事的客人，態度友好。
馬家的姻親們尷尬極，面頰些許發紅，眼神飄忽，也不大敢上去和主人家說話了，恨不得躲著屋檐下走。
是個人都覺得荒唐可笑。
馬老歪不愧是‘歪’，滋長著一股子歪風邪氣。
自從馬云氏去世，馬家一步步走下坡路，傳言，與馬云氏娘關系也在變冷，應當是美色動人，那馬老歪迷暈在了馮寡婦肚皮上。
真是喝了點貓尿，就不知道姓什么！
馬家哪是在給鄒碧嬋下馬威，是實實在在的把自己的面子扔到地上踩。
無論馬家來不來人，喪事吉時要到了。
有爛好心的想要勸著等一等，不要撕破臉皮，日后好做人。可看到鄒婆子繃著一張胖臉，怒火無處發泄，即刻便做了縮頭烏龜。
要死先死馬家人吧，可別把其他人牽扯進去！
三個小孩跪在靈前，安分的守在大人身邊，嗩吶聲一起，小鵪鶉一樣躲在鄒碧嬋庇護下。
既然沒有一個馬家人來幫忙，那出來主持全場的，就只有鄒家人了。
鄒婆子，鄒老頭，鄒青山……沒有一個馬家人！
有人嘀咕，馬四才是娶媳婦呢，還是入贅啊？
讓媳婦家幫忙送葬，簡直丟死馬家人的臉。
鄒家實在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能理解。可無風也要攪出三尺浪的馬家，來日，必須給他們這些姻親一個合理的解釋！
馬家姍姍來遲一個馬蕓蕓。
外嫁女，算不上馬家人。
馬蕓蕓踩著時間點到，所以她當然沒機會知道早上的事，只發覺別人看的的眼神與往日不同，但自個心里有鬼，莫名心虛，就忽略不計了。
馬蕓蕓扭著身子，一擺一擺跨過門檻，目的明確，直奔跪在最中間的鄒碧嬋而去。
摟住肩膀，便是嚎啕大哭，邊哭邊用帕子擦眼淚。
面對陌生人突如其來的親切，鄒碧嬋全身上下散發著抗拒的氣息。
兩人并不熟，她面對鄒家人和幾個娃娃時，可沒有過這種難受的感覺。
被人摟著抱了好一會兒，看馬蕓蕓還有要繼續哭下去的架勢，鄒碧嬋沒有耐心了，開始推人。
“姐，你跟著我娘下去，讓她給你們弄些飯菜。”
懂點禮數，乖乖退下，不然……
馬蕓蕓恍若未聞，緊抱著人不肯松手，眼淚噼里啪啦掉，“我可憐的弟弟啊，喪良心的就丟下我一個人！”
鄒碧嬋無聲地翻著白眼。
要說馬蕓蕓感情豐富，容易和人共情，她第一個不信。
親娘馬云氏去世，都沒能讓她掉幾滴鱷魚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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