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素白，氤氳著淡淡的香火味。就連山形，也如同一座大佛，肅然端坐。
江鈴方才挽著夜景然上山，就看見一排僧道堵在前方，神情焦急。
圣女出世那日，渾身冰寒，不著寸縷。
率先發現她的是一位小道姑。她將自己的外袍脫下，小心翼翼地給女子披上，然后飛速跑了下去，一邊跑還一邊喊：“無根圣女現世啦！無根圣女現世啦！”
江鈴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一群僧道整齊地跪在她面前。見她睜眼，眾人齊聲喊道：“恭迎無根圣女！”
江鈴花了一分鐘來消化，才搞明白了面前的景象。
她了解過明朝的歷史，也寫過類似的歌曲，當時一眼便看出，她的穿越被眾人誤以為是圣女現世。
她心道一聲：“圣女莫怪。”便索性將計就計，她本身氣質清冷，此刻演起圣女，倒也并不違和。
江鈴張口，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如同啞人。
江鈴愕然，卻又很快冷靜下來。
也好，不說話就不會出錯。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袍，漠然走向人群，伸出手指了指別人身上的衣服。
“快，給圣女取一套干凈衣服來。”為首的老和尚急忙吩咐身后的人。
不久，衣裳取來了。江鈴躲進洞里換上，又端端正正地走了出來。
她想去找夜景然，可這幫僧道一直圍著她小聲討論著什么，江鈴眉頭一皺，眾人又立馬噤聲了。
“圣女此次前來，是有何指教？”為首的老和尚問她。
江鈴說不出話，只是漠然地盯著老和尚的眼睛。老和尚被盯得有些緊張，卻也不敢逃避。他抹了一把額頭，又問了一遍：“圣女有何指教？”
江鈴轉身就走，留下一群人在那里面面相覷。一個小和尚說：“師父，徒兒聽說神仙剛現世時是不能說話的，不然容易泄露天機。”
這個小和尚看著機靈有趣，不知為何，江鈴用覺得他有些親切。
“是、是嗎？”老和尚又擦了擦額頭的汗。
“是的，徒兒還聽說圣女真容不能見凡人，圣女如果要下山，是要佩戴面紗的。”
“快，取面紗來，你們，去追圣女！”
片刻后，一條潔白的面紗被呈在了江鈴面前，老和尚在一旁不停地道歉：“老衲不知圣女不能言語，還請圣女海涵。”
江鈴悄悄松了一口氣，接過面紗戴上了。緊接著她便離開若山，去往京城。
若非與夜景然成親，她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再回若山。
“圣女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長老？”江鈴一眼就認出，這是她剛出洞時遇見的老和尚。
“圣女可以說話了？”老和尚一臉驚喜，“您放心，我等絕不會泄露天機。”
江鈴：“……”
“這位是夜丞相吧。”老和尚又把目光轉向夜景然，“丞相大人大駕光臨，有失……”
“好了好了，快帶我們上山吧。”江鈴扶額，打斷了老和尚。
老和尚名為悟清，人稱悟清大師，是若山佛寺的住持。平日里為人憨傻親切，很討人喜歡。
他的徒兒，也就是那日的小和尚，名為慧靈。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看著倒是機靈極了。
若山上的佛道二家相處得極好。而今江鈴與夜景然的回門，也是在佛道眾人的陪伴下吃的。
“慧靈是老衲在俗塵里撿的。”悟清大師的話頭一開起來就說個不停，他笑呵呵的，“那年老衲去凡間游歷，方才走到若湖旁，你猜怎么著，嘿，看見個小奶娃在水里飄著。”
“師父，你都說了好幾遍了。”慧靈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紅著臉道，“你看見我光著身子，瞪著大眼，一看就討人喜歡。”
慧靈確實生得很俊，一顆光溜溜的大腦袋里嵌著一對圓眼珠，總是提溜提溜打轉，看著就精怪可愛。江鈴看著，就覺得喜歡得緊。
飯畢，慧靈將兩人帶到早已備好的房間。屋內香火繚繞，充盈著淡淡的檀香味。江鈴舒了一口氣，仰倒在床上。
“我與你選的這個出世地，你可還滿意？”
突然，江鈴耳邊響起一道清朗少年聲。江鈴睜大眼睛，驟然站起身。
“怎么了？”夜景然疑惑道，“可是床鋪不舒服？”
“他在哪？”江鈴環顧著，“走了嗎？”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慧靈已經走了啊。”夜景然握住江鈴的肩膀，“你怎么了？”
“沒什么，大抵是我聽錯了吧。”江鈴勉強笑笑，搖了搖頭。
“悟清大師要找我，我先離開一下。”夜景然說道，“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定要告訴我。”
“沒事，我沒有哪里不舒服，你去吧。”
江鈴將夜景然送至門外，回頭時，卻見一個青衫少年托腮坐在桌邊，笑著看向江鈴。
正是方才少年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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