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抵算是丞相府過的最熱鬧的一個新年了,眾人簇擁著去貼春聯、掛燈籠和置辦年貨,不知何時,洋洋灑灑地下起大雪來,眾人也不覺得冷。

  反倒是冷清的白色與熱鬧的大紅色交織在一起,竟顯出幾分浪漫來。

  江鈴披著紅色棉氅,扶著夜景然站在屋檐下。夜景然的臉色還有些發白,精神卻格外不錯。他抽出胳膊,替江鈴捂著手。

  “你別摔了。”江鈴擔憂地看著夜景然的腿。

  “不會,我穩著呢。”夜景然笑笑,“你回屋,戴著面紗去。”

  “為何?”

  “你先戴著。”

  本來一切都祥和寧靜,但誰都沒有料到,靖帝會在此時造訪。

  “陛下駕到——”

  喜氣洋洋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眾人收拾了手上的伙計,不情不愿地跪在院中。

  “陛下。”夜景然跪不下去,只得站著行禮,額間還冒著細密的汗珠。靖帝的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笑著拍拍夜景然的肩膀。

  “景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笑得有些勉強。

  “這種節日里,難得陛下還記掛著臣。”夜景然嘴邊擒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臣真是受寵若驚。”

  “景然這是哪里的話,朕可一直是把你當做親兄弟的。”靖帝主動來扶著夜景然進門,“快讓朕看看,你哪里受傷了?”

  “花先生躲好了吧?”江鈴低聲問燕泠。

  “躲好了。”

  “那就好。”江鈴點頭。

  一進門,靖帝正在查看夜景然腿上的傷勢,一邊看,一邊倒吸著冷氣。

  江鈴湊過去一看,只見夜景然的腿上又多了幾道極深的傷口,看著便猙獰可怖。

  江鈴適時落淚,別過頭去,假裝不敢去看那傷口。

  “怎么傷得這般嚴重啊?”靖帝面容擔憂。

  “不嚴重。”夜景然垂下眼,長長地睫毛倒影落在眼下,顯得可憐極了,“臣這次沒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景然福大命大,還有圣女護佑,怎么可能輕易丟了性命。”靖帝的臉色有些古怪。

  “陛下說的是,我還有陛下的福澤庇佑著呢。”夜景然輕輕笑了笑。

  靖帝總算是走了。江鈴坐在夜景然床邊,撫摸著夜景然叫人畫上的假傷口:“你早就料到靖帝今天會來?”

  “是啊。”夜景然笑得輕松,“陛下如果不來探探我的虛實,估計這整個年,他都過不好了。”

  “那你……為何還要加重自己的傷勢?”

  “當然是為了在府里多留一些日子,多陪陪我的阿鈴啊。”夜景然撫著江鈴的發頂。

  夜晚降臨得很快。吃過餃子后,江鈴挽著夜景然,看人們放鞭炮。

  “花得緣呢?”江鈴環顧了一下。

  燕泠指指上面。江鈴抬頭一看,花得緣正躺在屋頂上喝酒。

  “我的天。”這種場景,江鈴只在電視劇中見過,當時還覺得很假。不想這些會點輕功的古人真的挺會玩的,還真跑房頂喝酒去。

  “他是在思念誰了。”燕泠觀望著花得緣有些惆悵的神色,猜測道。

  “不會是思念二皇子了吧?”江鈴說道。

  “誰知道呢。”燕泠嘆口氣,“夫人,奴婢得走了。”

  “去吧。”看著燕泠臉上的嫌惡表情,江鈴捏了捏她的鼻尖。

  明颯想不到,這夜回來,竟會有人主動來陪他。

  還是多日未見的燕泠。

  原本他都準備好,隨便找個女人陪著他過完這個年了,但當燕泠盛裝打扮,一臉柔情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沒忍住,直接把燕泠揉進懷里,一顆心化成了一汪水。

  “小泠。”他聲音動情。

  “三王爺,奴婢想同您一起過年。”燕泠聲音嬌柔,又帶了些顫抖,“可奴婢只能陪您不足一個時辰,否則會被夫人發現的。”

  “沒事的,時間夠了。”三王爺聲音嘶啞。

  ?

  這么短的嗎,這么潦草的嗎?

  燕泠暗暗翻了個白眼,繼而又軟聲道:“奴婢算錯了,是半個時辰都不足。”

  “那真是好可惜。”三王爺聲音中有濃濃的惋惜。

  “不惋惜的,三王爺。”燕泠柔弱無骨的身子靠在明颯懷里,“您不是說,相爺待不了多久這個位置嗎,咱們還來日方長呢。”

  “對,對。”三王爺吻了吻燕泠的手,“等開春后,戶部老頭一上書,夜景然就完了。”

  ……

  “戶部老頭?”江鈴思索著,“誰呀,戶部尚書嗎?”

  “戶部尚書叫管遲,的確已經年紀不小了,都快致仕了。”夜景然道。

  “可他要上書,也得先有關于景然的證據啊。”江鈴說,“可是景然又沒什么把柄可抓,難不成他要偽造證據?”

  “可是偽造的證據,一查便知道是假。”花得緣打著哈欠,“莫說能不能騙過朝廷官員,便是百姓,也是騙不過去的。”

  “這就怪了。”江鈴嘆了口氣,“他到底想干嘛?”

  “別發愁了,阿鈴。”夜景然笑著揉了揉江鈴的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先好好過了這個年,好不好?”

  “好吧。”爆竹聲還接連不斷地響著。

  ……

  姜洱一覺睡到大天亮,一出門,就看見江鈴提著籃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外:

  “新年快樂!”

  “江鈴?”姜洱又驚又喜,“你怎么來了?”

  “來給你拜年啊。”江鈴把籃子遞過去,“還不請我進去坐坐?”

  兩個姑娘說說笑笑地進了門。江鈴同姜洱扯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后,自然地把話題引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墮胎,一定十分傷心吧?”江鈴問。

  “是啊,墮胎哪有不傷心的。”姜洱點點頭。

  “那你沒去安慰一下你的皇后表姐嗎?”江鈴又問。

  “沒有。”姜洱搖頭,“我與表姐雖然時常相見,但并不親熟,我時常去拜見她,也不過是因為我住在京城里,出于禮數罷了。”

  “原來如此。”江鈴點點頭。

  她有些私心,是想讓姜洱替自己去皇后那里打聽些消息的。然而這口張張合合,不知為何,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沒想到,姜洱卻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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