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鈴牽馬過橋,目光穿過還未散去的朦朧夜色,看到了那座橋邊房子。
房子早已空蕩蕩了,窗子禁閉,只在大門上掛了一把鎖,在大風中胡亂搖擺,發出與大門碰撞的響聲。
“看來,這是拿了宮里的銀子,早就準備鬧完事就跑路了。”江鈴心想。
等等。
江鈴突然意識到有一個地方不對勁。
夜景然這次是陪同靖帝微服私訪,按理來說,身份應該是藏著的,哪怕靖帝提前幾天回宮,夜景然也不會突然說出自己的身份。
那豈不是,就只有張安志家是知道夜景然的丞相身份的?
那如果讓其他人也知道呢?
恰巧此時,有個人牽牛走過石橋。江鈴上前行禮:“老伯。”
“你是誰家的娃娃,看著眼生啊。”那老伯瞇了瞇眼。
“我是外面來的。”江鈴笑笑,“我想跟您打聽些事。”
“什么事?”
“前些日子,村子里來了幾個生人。住了半個月又走了,可是?”
“是有這么一回事。”那老伯點點頭,“他們說,自己是京城的人,來俺們這里玩一玩,人很好。”
“怎么個好法?”
“那個男娃娃,看著跟你年紀差不多大,長得斯斯文文。”老伯指著遠處,“看著文弱,可是幫俺們干了不少活啊。”
“那個男子,可是姓夜?”
“是哇,但俺們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姓夜。”老伯贊不絕口,“看著富貴,居然愿意躬身幫俺們干活,給俺們解決了不少難題哩。”
“他可不富貴。”江鈴笑笑,“他一直清廉為官。”
“他是個官?!”老伯震驚。
“是的,他是當朝丞相爺,夜清。”江鈴點頭。
“你可是在騙我?!”老伯搖頭不信,“那丞相不是名聲不好嘛,說他欺辱有夫婦女。”
“那您猜,他欺辱的是誰?”江鈴指著張安志家的空屋子,“您村里的張安志和他娘,去丞相府外鬧事,說自己媳婦被丞相欺辱了。”
“什么?!是張安志?!”老伯啐了一口,“呸,他那媳婦早就被他欺負死了,他居然怪到別人頭上!”
“是啊,夜丞相被這件事困擾已久,怎么也不能洗脫嫌疑。”江鈴嘆氣,“可惜他盡心盡力地幫助百姓干活,結果卻被村里人反咬一口。”
“胡說!俺們村里的才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老伯的眼瞪得老大,“俺們可不和張安志一樣沒良心。”
“如果是這樣,可否請那些被幫助過的村民到京城里,替我們丞相解釋一下,作證一下。”江鈴問。
“俺去說!”老伯氣呼呼地扔下牛繩就走,“你幫俺牽著牛,俺去找人。”
天全亮時,江鈴收到了好消息。
當一大幫村民都愿意到京城去替夜景然作證時,江鈴眼眶濕潤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夜景然的愛民之心得到回報。
她傳信給夜景然,叫夜景然派馬車到蒲若村來接村民們。
“那日我娘突然發病,是夜兄連夜去縣里請郎中來的。”張軒志眼眶紅紅的。
“還有那回,俺爹在家里差點滑倒,是他給俺家做了張墊子來防滑。”
“我也有我也有,我爹腰不好,他說他來替我爹干活……”
一群人圍著江鈴,七嘴八舌地談論道。
這些事,她從未從夜景然口中聽到過。
沒有提及,沒有邀功。因為他知道,作為一個官,為百姓服務是應該的。
……
丞相府的幾輛馬車不夠,還跟杜漸借了幾輛,馬車很快就到了。
村民們紛紛上了車。車里鋪了軟墊,舒服得很。他們欣喜:“這……俺們還從來沒坐過馬車哩。”
“是啊,好舒服。”
大家浩浩蕩蕩地來到相府門口,正巧撞見張安志和他娘又在門口哭鬧。
“狗官,你還我媳婦清白,你還我媳婦性命啊!”老婦人哭得浮夸。
“胡良辛,你個老不要臉的。”一個大娘氣沖沖地下來,拽起張安志他娘就是一巴掌,“自己和你那畜生把媳婦兒折磨死了,你往人家身上賴!”
胡良辛被打懵了,剛想還個巴掌,就看見自己村里的人都從馬車中鉆出來,氣勢洶洶地站在她面前。
她頓時沒了氣焰。
村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她和兒子做過的虧心事,全被一樁一樁地抖了出來。
“叫人家小夜幫你除草,人家給你干完了,你卻誣陷人家偷瓜,我呸。”
“你那個媳婦兒小月,多純多好的一個大姑娘,你們拿火燒人家的臉,你們還是人嗎?”
“……”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著氣憤的村民們指著鼻子罵那鬧事的母子,頓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相爺果然是被冤枉的。”
“是啊,我就說相爺怎么可能能做出這種事……”
夜景然的名聲瞬間顛倒了,成為了人人口中稱贊的賢臣明相。
村民們罵夠了,又坐著馬車回村干活去了,只留下胡良辛母子癱坐在原地。
“讓一讓。”杜漸帶著一群官衙走來了,“我是大理寺卿杜漸,胡良辛、張安志害死良民,誣陷丞相,為禍百姓,逢陛下之命,即刻關押。”
胡良辛母子渾渾噩噩地被帶走了。
江鈴騎著馬,在暗處里站著,看到相府門口的夜景然眉頭舒開,露出一個展心的微笑,她也跟著笑了。
良臣不該背惡名,心愛的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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