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木門陳舊，古意悠然。
江鈴憑著記憶，來到一間屋子之外，這屋子格外地陳舊，屋檐似乎有些年頭了，木門上也布滿裂紋，看起來不怎么牢固。門口懸著一串風鈴，正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抬手，叩了叩門。
“進吧。”
江鈴推門而入，入眼還是熟悉的滿墻古物，搖落同初見時一樣，依舊身著青褂，懶懶地靠著柜臺逗鳥，聽見推門聲后，他連眼皮都沒抬：“又來了？”
“搖落，我要回去，我要回明齊。”江鈴直接道。
“坐。”搖落指了指木藤椅子，自己也坐下了，“為什么要回去，他已經不是奸臣了，這樣不好嗎？”
“我要知道，他死了嗎？”江鈴面容焦急。
“那同你有什么關系了呢？”搖落輕嘆了一口氣，“從我把青簪賣給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你的目標只是讓他擺脫奸臣罵名，如今你已經做到了，何必還要再糾結執著？”
“你說過，是我上一世欠他的。”江鈴從口袋中掏出斷簪，捧到搖落面前，“我該補償他，讓他成為賢臣流芳百世，讓他活至暮年——您看看這個還能修好嗎？”
搖落連接都沒接：“修不好了，江小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讓一個人清廉流芳可沒那么簡單。”
“可如果自己手中掌權，有資格書寫歷史了，這不就是很容易了？”江鈴盯著搖落的眼睛，“我們已經在做了。”
“這樣吧，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依舊愿意回去，那我便滿足你。”搖落不緊不慢道，“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前一次的穿越是有因果的，這一次便算是強行破壞時空了，屆時要背負怎樣的后果，那都是未知的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果，無非不就是要我死？”
“可沒那么簡單。”搖落笑笑。
江鈴又想問些什么，可搖落無論如何也不透露了。
沒有辦法，她只好同搖落告別，先行回家了。
江鈴摩挲著青簪，好好思量了一番。她想到夜景然晝夜不分批折子的樣子，想到夜景然溫柔地將她攬進懷里的樣子，想到他小心翼翼將受傷的自己抱起來的樣子，想到……
想到有關他的一切。
如果就此止步，那他們之間的感情算什么？
哪怕就此留在明齊，她也是愿意的。
夜里，江鈴又做了個夢。
夢里，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突然有了一絲光亮，江鈴去追逐著那光亮，光亮卻突然消失了。
她茫然地環顧著，突然，光亮又出現了，江鈴又去追逐，可光亮又消失了。
就這樣，一整夜，江鈴也沒追逐到光亮，反而陷入了這種光亮循環。
……
“還是決定要回去？”搖落問。
“嗯。”江鈴輕輕點頭，“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好吧。”搖落說，“你今夜回去睡一覺，明天一醒，你就回去了。”
江鈴謝過搖落，早早就回家躺下了，祈求能快些入睡。
月色傾灑進來，照在床頭的青簪上。江鈴看著斷簪上溫潤的光澤，緩緩闔上眼睛。
……
重恩七年。
江鈴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客棧里。客棧外是長街熙攘，吵鬧得很。
她揉了揉腦袋，急急地穿上鞋，就要往客棧外跑。
“誒，姑娘，往哪去啊？”見她要出門，掌柜的一把攔住了她，“你昨日住店的時候，說是今天走的時候再給銀子吧，怎么，現在想跑啊？”
“啊？”江鈴懵住了。
她身上還穿著現代的睡衣，頭發凌亂，看起來奇怪得很。周圍的人都朝她看過來，江鈴尷尬地撓撓頭。
“這樣，我叫我夫君給我送錢來吧，勞煩掌柜的找人給我夫君帶個口信。”
“行啊，你夫君住哪里？”
“丞相府。”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沉默了，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怎、怎么了嗎……”
“你夫君是鬼嗎？”掌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丞相府前些日子被滿門抄斬了，現在里面是空的。”
滿門抄斬？！
江鈴的臉色“唰”得一下變白了：“那夜丞相呢？”
“哎。”掌柜的搖搖頭，“當然也是活不成了。”
“為什么會被滿門抄斬？”江鈴急切問道，“夜丞相那樣勤政愛民，怎么會……”
掌柜的看了一眼周圍，偷偷把江鈴拉到了一邊：“看你可能是外地來的，就告訴你吧，去年的時候，陛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召集了禁衛軍，要殺了滿朝的臣子，當時死了幾個大臣，剩下的都被百姓們救了。”
“百姓？”
“是啊，滿街的百姓都跑了出來，攔到夜丞相身前，說夜丞相平時為百姓造福，今日，也該大家保護他了。”
江鈴眼眶發熱：“看來他的愛民是可以得到回報的。”
“可是那次沒能殺了他，陛下不死心，但這夜丞相不知為何，幾個月都閉門不出，大家都說是因為夫人沒了。”
“夫人？”
“對啊，真是個壞事，禁衛軍圍攻夜丞相的時候——你知道圣女吧，他同圣女本是夫妻，后來和離了——圣女突然就在大家的眼前消失了，再也沒回來。”
掌柜的對于此事非常感慨：“果然圣女也不例外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江鈴嘴角抽了抽：“那后來呢？”
“要么說這陛下，好似瘋了一樣，沒有由頭地就要去殺人滿門，這不，前些日子，輪到夜丞相了，哎……可惜了。”
夜景然死了嗎？
江鈴怔怔地坐下，感覺這一切有些不太真實。
“姑娘，事情講完了，那這銀子，你……”
“要不，你幫我往花田村送個口信吧，就說叫花得緣來幫我付。”
“哎呦，姑娘，這花田村，我們哪里能找到啊？”
江鈴嘆了口氣，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男子突然上前來，將銀子拍到掌柜的面前：“這位姑娘的住店費，我替她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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