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好好好。”掌柜的欣喜地收下銀子。

  江鈴驚詫地望向他。男子一身黑色暗紋廣袍,手上搖著一柄折扇,眼尾帶笑,眉目風流。

  “多謝公子,敢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哪里,這銀子,我定會歸還。”

  “哦,小錢,不用還了。”男子合上扇子,笑道,“我叫趙英鶴,姑娘呢?”

  “我叫江鈴。”江鈴笑笑,“趙公子,銀子我是一定要還的。”

  “好吧。”趙英鶴說,“你若要還我,來滿天茶樓即可。”

  滿天茶樓?

  江鈴遲疑:“你是……”

  “我是滿天茶樓的老板。”

  那他應該是夜景然的老相識了。江鈴急忙扯住他的手腕,焦急問道:“你可與夜丞相相識?”

  “夜丞相?”趙英鶴皺皺眉,“這滿天茶樓,此前一直是我爹在經營,我是去年剛接過來的,可能我爹會認識夜丞相吧,不過夜丞相都已經不在了,你還打聽他什么呢?”

  “可否勞煩您,帶我見一下令尊。”江鈴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好吧。”趙英鶴點點頭,“那我們邊走邊說。”

  “聽聞丞相府被滿門抄斬了,這是真的嗎?”

  “對呀,這種事還能有假?”趙英鶴說,“而且罪名很可笑,居然是說他逼走了無根圣女。”

  “……逼走?”

  “是啊,這無根圣女也很可笑,被包圍時,就那樣自己跑回天上去了,一點都不管夜丞相。”趙英鶴嘖嘖道,“日后我找夫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千萬不能找無根圣女那樣的。”

  江鈴:“……”

  趙府修得很豪華,看來滿天茶樓不是他們名下唯一的產業。趙英鶴一進去,就吼道:“爹,有位姑娘,想要拜訪您。”

  “誰呀?”趙老也是一身錦衣,從屋子中迎了出來。

  “您好,趙老板,我是……”

  “原來是圣女。”趙老十分意外,“您又從天上再次下凡了?”

  江鈴:?

  趙英鶴:?

  “爹,你說她是誰?”

  “兒子,你不知道?”趙老指著江鈴,“這就是那位名震京城的無根圣女。”

  江鈴尷尬地笑笑,擺擺手道:“您叫我小江就行,我今日來,主要是想問一問有關夜景然的事。”

  提到夜景然,趙老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去年圣女走了之后,夜丞相的日子,可謂是十分不好過啊。”趙老嘆了口氣,“陛下不分青紅皂白地為難他,最后竟然還要滿門抄斬。”

  “所以……夜景然真的死了嗎?”江鈴聲音顫抖。

  “這……”趙老抬眼看了看江鈴,“你真是誠心待夜丞相的?”

  “絕無假意。”

  “我不信那些圣女拋棄夜丞相的傳聞,我只知道,你從前與夜丞相來我這滿天茶樓時,看起來已經是心意一體了。”趙老從袖中掏出一個小荷包,“我信你是真心為他,去這荷包里寫的地方,找他去吧。”

  江鈴剛落入谷底的心又飛了起來,她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謝謝您!”

  趙英鶴瞪著眼,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對了,方才在客棧,多虧趙公子幫我付了銀錢,解我燃眉之急。”江鈴把目光轉向趙英鶴,“銀錢,我下次一定會歸還的。”

  “夜丞相于我滿天茶樓也是有恩的,那點錢,就不必還了。”趙老擺手。

  “景然是景然,我是我,我總歸是沒能為滿天茶樓做什么好事。”江鈴堅持道,“我一定歸還。”

  “好吧。”拗不過她,趙老只好同意了,“我給圣女拿套衣服,英鶴,你去送圣女一程。”

  ……

  花田村,籬笆旁,對弈桌。

  夜景然蹙著眉頭,一子遲遲落不下。

  花得緣嗤笑一聲:“大哥,這都不好下?”

  “好下。”夜景然仿若剛剛回神,落下了棋子。

  “你這一天天的,好似丟了魂。”花得緣也落下一子,“人是你自己送走的,現在想她回來的,也還是你。”

  “我并不想她回來,這里畢竟危險。”夜景然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見她。”

  花得緣垂下頭,低聲喃喃了一句:“我也有點。”

  “什么?”

  “我是說,還是要向前看的。”花得緣說,“現在最主要的,就是養精蓄銳,等明珠公主四周歲的時候,咱們再動手,這是她臨走之前為你鋪就好的計劃,咱們該好好完成,萬不能把這步棋下廢了。”

  “嗯。”夜景然低低地應了一聲。

  又落幾子,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夜景然和花得緣都不約而同地朝外望去,卻是看見花父花母同幾個人圍在兩個人身邊。一個身形很高,夜景然認得,是趙英鶴,另一個身量較矮,被遮得只剩了一個頭頂。

  “趙老板的兒子怎么會上這里來?”

  “我去看看。”花得緣起身邁了出去。

  “……”

  “江姑娘,好久不見,上次多虧你叫得緣回來。”

  “是啊江姑娘,太感謝你了。”

  “沒有沒有,轉告一句的事。”

  “上次同你一起來的姜姑娘怎么沒來?”

  提起姜洱,江鈴眸中黯淡了些:“她……去世了,因為郁結之癥。”

  “啊?去世了?年紀輕輕的,有什么想不開的啊。”

  “這么好的姑娘,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眾人紛紛惋惜嘆氣。

  花得緣撥開人群走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的江鈴。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心里震驚,嘴中卻調侃:“呦,江鈴,你沒死啊。”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花母責怪道。

  “花先生,你沒事啊。”江鈴驚喜地沖來,“夜景然呢?”

  花得緣抿了抿唇,指指一旁的籬笆墻:“在那里。”

  江鈴循著方向看去,只見夜景然正在支著頭看棋盤,眼神微微飄忽,像是在透過棋盤看著什么,周圍的喧囂與他毫不相關。

  已經過了一年了,夜景然周身多了些鄉野的松散感,少了批閱奏折時的幾分嚴謹,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從滿門抄斬中脫下身來,蟄伏于此的。

  眼中微濕,江鈴同周圍的阿叔阿嬸們告了別,從人群中走出去,踮起腳尖,輕輕地繞向夜景然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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