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方才結束,隔天,靖帝又迫不及待地要去約努爾哈一起狩獵。

  這次狩獵,定在東林獵場,靖帝要求后宮女眷齊齊到場,官員們也要攜妻子一同前往。

  他這樣規定,一來大抵是為了展示自己對北疆王子的重視,二來,大概是為了展示君臣和睦。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的朝中好似是君臣和睦,上下一心,實則猶如一潭死水。朝臣們對上敷衍,對下用心,國中小事跟靖帝稟報一聲,便按照自己的方法處理了。靖帝說話時,沒有人再同他爭辯不合理之處,一律附和,然后當做耳旁風。

  這還是明齊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群臣架空天子,全體一心。

  而靖帝從前治國,也并非荒唐。只是中間出了許多事,加上可以出謀劃策的臣子們都被他“斬殺”了,他便自亂了心神,把精力都放在對自己這個位置的擔憂上了。

  東林獵場。

  努爾哈脫去悶熱的毛裘,改穿了一身颯爽的騎射服。參與騎射的,總共只有十人,除去努爾哈和藏德,便只有幾位武官了。

  江鈴同夜景然遮面,藏在暗處。

  “怎么,陛下不上場?”努爾哈問。

  “啊,朕近日身子不太爽利,就不奉陪了,您玩得開心就好。”

  努爾哈意外地揚揚眉,卻也沒再說什么。

  “明靖不會騎射?”江鈴悄聲問夜景然。

  “會,也不會。”

  “怎么說?”

  夜景然笑笑:“從前是四皇子時,他的確騎射了得,但登基之后他再未練過,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別說騎射了,光讓他射,他都未必能射到。”

  “那你會騎射嗎?”江鈴好奇地問。

  “不會。”夜景然真誠道,“我要做丞相,就沒想過要練這些。”

  江鈴從前看言情小說時,其中的丞相男主都文武雙全,不遜于各色武官。

  但夜景然顯然不是那樣的丞相男主。他雖然會些武術輕功,但并不精通,同專門的武官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他的一顆心都在于研究理論,談如何造福于民,觀天下大事,論古今對錯。

  “怎么一直看我,怎么,嫌我了?”夜景然在江鈴的眼前擺擺手。

  “怎么會?”江鈴彎了彎眼,“景然,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的。”

  面對江鈴突如其來的表白,夜景然還沒來得及感動,賢貴妃就領著晨曦湊了過來:“嘿。”

  “圣女姨姨。”晨曦她噠噠噠地跑過去,抱住江鈴的腿。

  “來,晨曦。”江鈴抱起晨曦,示意夜景然摘下面具,“給你認識一下,這位是景然叔叔。”

  夜景然抿抿唇:“別聽她的,叫哥哥。”

  江鈴:?

  “你要不要臉啊,一把年紀了,夜景然。”江鈴踢了他一腳。

  “還不到三十歲,怎么就一把年紀了。”夜景然扁扁嘴,朝晨曦伸出手,“來,晨曦,讓景然哥哥抱抱。”

  晨曦樂顛顛地撲了過去。

  “晨曦,你要多同圣女姨姨還有景然哥哥親近一下呀。”賀貴妃捏捏晨曦的小臉,“聽到了嗎?”

  幾個人正在說說笑笑,突然,獵帳里傳來一聲尖叫。

  “小春姑娘死了——”

  幾個人急忙趕了過去。獵帳里,那個跳舞扔劍的小春姑娘平躺在板子上,嘴唇發紫,像是中毒之兆。

  “愣著干什么,喊太醫啊,陛下呢?皇后娘娘呢?”賢貴妃率先喊道。

  她這一喊,眾人才從驚懼中掙脫出來,手忙腳亂地去找太醫和皇后。

  “確是中了劇毒。”太醫嘆了一口氣,“已經斷氣了,沒有半分生還的可能了。”

  昨日幾個同她一起跳舞的姑娘一聽,趴在小春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還不停地喊著什么“小主”。

  江鈴同夜景然對視一眼,心里頓時產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靖帝急急地趕進來,在看到這個女子只是那天的一個舞女時,松了一口氣。

  “沒事的大家,都散了吧。”他揮了揮手臂。

  明齊的宮女們都散了,北疆的舞女們卻依舊撲在她的身上,哭得泣不成聲,聞言還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靖帝手指抖了抖。

  ……

  努爾哈大汗淋漓地狩獵回來,成果頗豐。他扔下長弓,擦擦汗,剛要坐下,就看見一個北疆姑娘焦急地沖了過來:“王子,藏德大人,春小主出事了,她……她……”

  “她怎么了?!”藏德急忙上去握住那姑娘的肩膀。

  “她死了。”

  藏德腦中“嗡”的一聲,他倒退一步,捂住心口:“這怎么可能,你在騙我!”

  “沒有,春小主被人毒死了!”

  藏德表情逐漸失態,努爾哈拍了拍他:“藏德,冷靜,我們去看看怎么回事。”

  獵帳中,小春靜靜地躺在那里,雙眼閉合,再也睜不開了。

  靖帝站在床邊,聽見聲音,轉過身來。藏德急急地跑進來,跪在床邊,手指顫抖地撫上小春的臉。

  努爾哈的臉色也沉得嚇人。

  不是只是一個舞女嗎,為何他們的反應如此之大?靖帝嘗試著開口:“王子,她……”

  “她是藏德的妹妹,西王爺的女兒。”努爾哈沉聲道,“身份尊貴。”

  靖帝瞪大眼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墜冰窟。

  “如今她在明齊死了,陛下,這事,你得好好給我們一個交代。”努爾哈冷笑,“西王爺讓他最寶貴的女兒來明齊獻藝,而你們卻讓他死在了這里,真是行啊。”

  “我會查出兇手,給您一個交代的。”靖帝強作鎮定。

  “六個時辰。”努爾哈比了個“六”的手勢,墨綠色的眼眸銳利,“六個時辰之后查不出兇手,可就別怪我們北疆不客氣了。”

  “好。”靖帝抹了一把汗。

  努爾哈看了一眼痛苦的藏德,走出了帳子。夜景然同江鈴正在外面探著情況,努爾哈看見他們,走了過去。

  “如何?”夜景然問。

  努爾哈閉了閉眼:“夜丞相,這仗,恐怕是不打不行了。”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烏云蔽陽,雨水頃刻而至。

  悶得人心里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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