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鎖,江鈴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
院中點著燭火,夜景然卻坐在石臺上,隱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怎么回來了,景然?”江鈴放下燈籠。
“阿鈴,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外面?”夜景然比她更疑惑。
“去若山看了看慧靈,剛下山。”江鈴坐在夜景然的身邊,“你是有心事?”
“嗯。”夜景然低低地應了一聲,“睡不著。”
院子中,有寥寥幾只螢火蟲在飛。江鈴將頭枕在夜景然肩上:“我猜,你是在想曾經這滿院熱鬧吧?”
“阿鈴,我和無瀾、阿泉以及燕泠固然活了下來,可我救不了這滿府的人,那些曾經盡心盡力為相府做事的人,那些忠心耿耿地替我們守著秘密的人,都死在了刀下。”
江鈴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夜景然。
夜景然舒了一口氣,眸中好似是裝了星星,點點泛光。他說:“阿鈴,我曾經最信任的那個人,幾夕之間,像是變了好幾個人。”
“怎么說?”
“他從替我冤死的父親查案,到想要殺我,到殺了我滿府的人,現在又奪了我的妻子做皇后。”夜景然轉過頭,替江鈴把發絲別至耳后,然后低下頭,輕輕吻了她一下。
“人不就是如此善變?”江鈴回吻了夜景然一下,“從最開始的滿心造福百姓,變成權勢的奴隸,從精心算計,到患得患失。”
“可我是不會變的。”夜景然說,“無論是做官而利百姓,還是愛你這件事,我都不會變的。”
“嗯,你知道,我一直是信你的,這也是我還回來找你的原因。”江鈴笑了笑,“景然,我原本可以不回來的,可我真的放不下你。”
夜景然貼近她,輕聲道:“那就不要放下了。”
“好。”江鈴又抬頭,吻上了他的唇。
螢火蟲飛舞著,點點光亮足以充滿院子。
星星眨著眼,沒籠住自己的光亮,也叫它墜了下來。
許久,夜景然放開了江鈴,微微喘氣:“皇后娘娘,你這樣半夜與臣廝混,陛下不會生氣吧?”
“也許會吧,但哪比得上現在的片刻春宵。”江鈴再次貼了上去。
在這舊相府中度過了漫漫長夜。次日,江鈴回到了宮中。
恰是賢貴妃來找她,她說:“娘娘,引香沒了。”
“沒了?”江鈴思考了一下,“不如,我帶你出宮拿吧?”
“可以出宮?!”賢貴妃瞪大眼睛,“太好了,臣妾早就想出宮逛逛了。”
“嗯,你帶上晨曦,我可以把你們帶出宮,順便帶你去見見引香的主人。”
“可是那位花……”
“花得緣。”江鈴笑著說,“他可是位奇人。”
賢貴妃腦中浮現出一個老道士的形象:“那我們何時去?”
“后日辰時。”
“好。”賢貴妃點頭,“這位花先生喜歡什么,我去備些禮物。”
花得緣喜歡什么?
江鈴愣了愣,發現自己也不知道,她努力回憶了一下:“大概喜歡酒和美人?”
“那我去備些酒和點心吧。”賢貴妃點點頭。
后日辰時,賢貴妃拉著晨曦,同江鈴一起坐上馬車,前往花田村。
“母妃,母后,我們要去哪里啊?”晨曦奶聲奶氣地問。
“我們去一個特別好看的地方。”江鈴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帶你出宮玩嘍。”
“哇,晨曦就喜歡出宮玩。”晨曦拍著小手,“謝謝母后。”
江鈴又逗了一會兒晨曦。馬車在花田村外三公里停下來了。江鈴掀開簾子,馬車夫焦急道:“娘娘,小的找不到路啊。”
“無妨,花田村本就難找,我們下車走吧。”江鈴下了馬車,接下晨曦和賢貴妃。
走了幾步,面前出現了一片五顏六色的花田。晨曦開心地跑了進去,采了幾朵花,不一會兒又跑了出來:“母妃,母后,里面怎么有個大石碑呀?”
“那是墓碑。”江鈴笑笑,也踏入花田,走了進去。
姜洱就葬在這里。
她的墓前擺著貢品和花,想來是姜父姜母以及慧靈都來過了。
“這是南洱郡主的墓?”賢貴妃也來了,“怎么是葬在了這里?”
“她喜歡這個地方。”江鈴的手撫上碑上刻的“姜洱”二字,聲音很輕。
一時間,大家都沒再說話。江鈴默念道:“小洱,夜景然已經擺脫了奸臣罵名,你就放心吧。”
幾個人在這里待了一會兒,江鈴就帶她們進了花田村。
花田村中依舊熱熱鬧鬧的,在村頭,燕泠正在陪幾個阿嬸玩牌九,聽見聲音轉過頭來,驚喜道:“夫人!”
她撲過來抱住江鈴,平日里穩重的人,此時竟像個孩子。
“你在這里待著,很快,我就來接你回京城。”江鈴把燕泠的碎發撥到耳后。
花得緣家也在村頭,略微一拐就到了。
院子里,花得緣正在低頭磨著引香。寬大的花袍鋪了滿地,張揚恣意。他眼睫垂下,認真又專注,倒真是隱去了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感覺。
“這位就是花得緣,花先生。”江鈴回頭要給賢貴妃介紹著,卻發現賢貴妃呆住了。
想象中的老道士沒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俊美張揚的男子。賢貴妃看著花得緣的樣子,心中一種奇怪的情愫油然而生。
“賢貴妃?”
賢貴妃猛然回神,看著起身走向她的花得緣,莫名地臉有些發燙。
“你就是白齋?我是花得緣。”花得緣沖她伸出手。
“啊,你、你好,花先生。”賢貴妃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指。
花得緣沖她笑笑,轉頭看向江鈴,喚了一副命令語氣:“你快來,江鈴,幫我把剩下的引香磨成粉。”
“哦。”江鈴不情不愿地走過去,坐下開始磨粉。
“我也來幫忙吧?”白齋也想上去,卻被花得緣攔住了,“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干活的道理,帶著小公主出去玩就行。”
可江鈴不也是客人嗎?白齋又看了江鈴一眼。
花得緣讀懂了她的意思:“別管她,她和她夫君前些日子在我這里白吃白喝,讓她干點活怎么了?”
原來是這樣。白齋點點頭,笑道:“那我就拉著晨曦出去逛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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