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額頭沁出幾滴汗,他的笑容有些僵硬:,手上半分未松,“一定要道歉。”

  見他這樣堅持,努爾哈瞬間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思慮一番,他心中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驀然掙脫掌柜的的手,猛然沖回房去。

  “哎,客官……”掌柜的焦急的呼喊聲被甩在身后。努爾哈拐拐繞繞,終于是跑了回去。

  他一把推開門。

  面前的場景幾乎令他心臟驟停——

  屋中亂得不像話,看起來剛剛經歷過一場打斗,一片狼狽中,藏德倒在地上,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而江鈴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是被人救走了。

  “藏德!”努爾哈沖進去,扶起藏德晃了晃,然后用手指試探他的氣息。

  藏德已經斷了氣。

  努爾哈握緊拳頭,渾身顫抖:“你們兄妹兩個都在明齊遇害,回去后,我怎么同叔父交代!”

  掌柜的已經從身后追來了,他回身,一把揪住掌柜的的衣領,通紅著眼,咬牙問道:“是誰指使你?”

  “什、什么指使……”掌柜的心虛地別開眼。

  努爾哈冷笑一聲,直接拔出佩劍,抵再掌柜的頸間:“說!”

  兩個孩子在一旁被嚇哭了,嗚嗚的聲音鬧得整個客棧都不安寧。許多人特地從屋子里探出腦袋,想看看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掌柜的咬死不承認,自己又是逃亡的北疆人,萬不能被發現身份。努爾哈緩緩攥緊拳頭,卻還是一下子松開了。

  “滾!”他低吼一聲。

  救走江鈴的,八成是夜景然的人。他想不到夜景然身邊居然還有能殺得了藏德的高人,原本擄走江鈴,是為了引來夜景然,卻不想夜景然反手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他為藏德招來了殺身之禍。

  努爾哈一拳擂在墻壁上,眼中的復雜情緒噴涌而出。

  ……

  耳邊的風飛速擦過,江鈴閉緊著眼和嘴,死死攥著韁繩。

  “就這么害怕?”譏諷的語調好似一如往常。

  江鈴點點頭。馬緩緩地停了下來,急促的風消失了。江鈴小心翼翼地睜開眼:“休息一會兒?”

  “我怕馬累了。”花得緣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然后把江鈴也扶了下來。

  這里是一處野原,沒什么積雪,不知不覺地,天已經要黑了。江鈴緩了緩心神,看著花得緣把馬繩綁在枯木上,問道:“按照這個速度回京城,天亮是不是差不多就到了?”

  “怎么,你很喜歡趕夜路?”花得緣綁了馬之后,又往他們逃來的方向養去。努爾哈應當是不準備追他們了,藏德死了,他當下的選擇應該是急忙回北疆稟報實情。

  “不趕夜路嗎?”江鈴茫然。

  “不趕,我們天亮再走。”花得緣在她身邊坐下,“我了解過,這里冬日里野獸很少,一般不會遇到,你去拾柴生火,我來搭個棚子。”

  “……”江鈴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還是只是應了一聲。

  這里的枯枝很多,不一會兒,江鈴就拾來了許多。而花得緣正用布匹和繩子、木棍搭著棚子,工具很全,好似是提前準備過。

  火生了起來,雪也下起來了。

  “我們今夜在這里住,怕不是會凍死吧。”江鈴抽了抽嘴角,“這一路上怎么也沒看見什么客棧,我記得來的時候有很多啊。”

  “嗯,因為不是一條路,走這條路快些。”花得緣垂著眼。

  原來如此。江鈴點點頭。

  看了一會兒火,吃了個花得緣遞給她的白饃,兩個人就進了棚子。

  “我們各睡一邊,中間用行禮相隔,互不打擾。”花得緣指指棚子中的空間。

  江鈴是現代人,思想更為開明,覺得這種方法完全可行,也就欣然接受了。

  夜里很冷,加之身處這種環境,江鈴根本睡不著,甚至半分困意也無。但又怕自己翻來覆去弄出動靜,吵醒花得緣,所以她盡量保持一動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聽到一旁的花得緣起身了。

  他這個時候起來做什么?江鈴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來。

  花得緣把自己身上的外裳拿下來,蓋到了江鈴的身上,給江鈴增添了幾分溫暖。

  就在江鈴擔憂他的冷暖時,她突然感覺面前籠罩了一團黑影,自上而下地落下來,呼吸越靠越近,近在咫尺。

  江鈴腦中一根弦突然斷了。

  柔軟的唇輕輕擦過她的皮膚,然后飛速離開了,那團陰影淡了下來。她聽到花得緣急促的呼吸聲,聽見他站起身來,急匆匆地離開了棚子。

  江鈴驀然睜開眼睛。

  花得緣這是什么意思?是一時情欲上頭,還是……

  喜歡她?

  江鈴被這個年頭嚇了一跳,她驀然坐起身來,看著空蕩蕩的身邊發呆。

  那天晚上,她一夜都沒睡著,花得緣也一夜都沒進棚子。

  ……

  次日要趕路時,她爬上馬,低著頭,不去看花得緣的眼睛。花得緣看起來倒是神色如常,指著她的黑眼圈問:“你昨晚當小偷去了?”

  江鈴支支吾吾地應付過去。

  花得緣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怎么了?”

  “沒事,昨晚做了個噩夢。”江鈴強笑著,補充了一句,“夢見……夜景然又陷入了危險之中,我去舍身救他。”

  她試探著看了花得緣一眼。

  “就你們倆恩愛。”花得緣頓了一下,語氣又與平常無異了。

  江鈴松了一口氣,應道:“是啊,那我們走吧。”

  收拾好東西,滅了火,二人再次往京城的方向飛奔。

  看著江鈴在騎馬時依舊受驚的表情,花得緣突然想到自己剛與江鈴相遇的時候。

  那時江鈴在護送賑災去淮州的路上被花得緣擄走,在花得緣家中賴了兩天之后,被花得緣趕出了門去了:“你太能吃了,我供不起你了。”

  “你借我匹快馬唄?”江鈴拍著花得緣的門,“我這樣去不了淮州啊,大哥。”

  “自己想辦法!”他當時毫不留情道,惹得江鈴泄氣地蹲在自己家門外。

  而自己呢,花得緣明明當時不準備再去管江鈴了,卻還是想著他這一路要怎么回去,會不會遇到危險。

  最終他還是打開了門。

  “會騎馬嗎?”花得緣冷不丁問道。

  “啊……啊?”江鈴愣愣地抬起頭。

  “瞅你那傻樣,估計就不會。”花得緣一副氣哼哼的樣子,他到屋后去牽馬,“上來,我送你去。”

  那一路也像現在這樣,風聲呼嘯,馬的速度快得驚人。江鈴被顛得不成樣子,頭腦發暈,臉色發白。

  “無根圣女,我有點后悔了。”看著江鈴的凌亂樣子,花得緣勾起唇角,花袖在半空中翻飛著。

  “嗯?”江鈴哼了一聲。

  景色瘋狂倒退,風中夾雜著花得緣清晰的聲音:“后悔聽了你的渾話,沒要了你。”

  江鈴一震,險些滾下馬去。

  花得緣愉悅地大笑起來。

  當時也是奔波了一整日,黃昏時分,二人趕到了淮州邊界。花得緣把江鈴扔下馬:“就送你到這里了。”

  他問了她的名字,就甩了馬鞭離開了。如今時過境遷,他居然真的喜歡上了她。

  也同樣,再也沒有了當初逗弄江鈴時的那般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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