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軍\區\家\屬\院\內。
躺在夏老爺子看著眼前健健康康，長高了不少的孫兒，激動的眼中含著淚，他眼睛一眨不眨，明不明無法從孩子們身上移開眼，嘴上卻說：“回來做什么，緊要關頭回家來，上面萬一注意到，那……”
“爸。”夏國安打斷了自家老爺子的話：“上面現在已經沒有精力關注國內的事。哪怕有心人再使壞，邊\境\國\防的事才是最緊要的。”
夏老爺子幽幽一嘆，朝著小男孩的位置抬起了手：“小辰。”
夏乾辰在自個爸爸的眼神下，緩緩靠近了老爺子，蹲在床邊，嗓音清澈圓潤，語氣不顯疏離的喊了聲‘爺爺’。
“長高了，也長肉了。”夏老爺子向來不動如山的面上露出了幾分真情，他的大手微顫著落在了小男孩的頭頂：“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夏老爺子說完，屋外的夏老太太年邁卻依舊溫婉持重的聲音響起，她道：“你們父子倆聊歸聊，別拽著小辰這孩子一塊挨餓……”
夏老爺子聞聲，眸含無奈，但確實是有別的事要跟兒子說，于是便道：“小辰，你先去吃點東西吧，我跟你爸再聊會。”
夏乾辰點點頭：“好，爺爺注意身體，等會我再來陪你。”他的記憶中大多都是黑暗，唯有耳邊會傳來不同人說話的聲音。雖然沒有見過這個老者的記憶，但腦海中有一道熟悉卻關切的聲音和面前的老者一樣。也是這一刻聲音與老者面容緩緩重疊了。
“嗯，去吧。”夏老爺子不茍言笑的臉上擠出了笑色。
在夏乾辰走出去后，他道：“國安，你去把門關上。”
房門，夏乾辰出去時已經順手給帶上了。
因此夏國安立即明白了自個爸的意思，他皺眉：“爸，你的身體……”
“去關上。”夏老爺子一直有這個習慣，說正事的時候要反鎖門，在家里倒也不是為了防著什么，只是不想說到關鍵的時候被打斷。
夏國安見兒子離開后，自個的爸又恢復了那副沉穩嚴肅的模樣，立刻就明白了。
對自個爸而言，比起自己的身體是否健康他更在乎華國的安危。
夏國安去反鎖了門，才又回來，站成軍姿，轉換成談公事時的狀態。
“我的病不是什么大事。”夏老爺子臉色不大好，但精神還行：“只是要避避風頭，才休息。”
夏國安沒吭聲，自家老爺子說話十分，只用把一分聽進去當真，其他九分還是得靠自個琢磨。
“他們怎么樣？還好嗎。”夏老爺子將聲音壓的很低，似乎在回憶著身邊么。
夏國安沒有不負責的給出好或是不好，他只是道：“有糧吃，有衣穿，有地方住，也有人關心。”畢竟他們都有小徒弟了。
夏老爺子安靜了很久，最終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嘆了口氣：“冷不著、餓不著……也算是好日子了。”
“你跟代號‘兵工’的那位同志……”夏老爺子道：“目前還順利嗎？缺什么一定要說。他想研究什么新事物，華國都會盡力支持。”
說到這，夏老爺子忍不住感嘆：“我這輩子還是頭一回摸到那么好的武器，你記得替戰場上的戰士們感謝他一聲。”
武器的好與壞關系到軍人的生命，是馬虎不得的。
他們以前打仗拿的都是最落后的武器，想要好東西就得殺了敵人，從敵人身上繳獲。那會都是拿命換。可誰的命不是命？都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卻拿著敵人淘汰不要的老槍去硬抗槍林彈雨。
“資金還夠不夠。”夏老爺子問到了重點上，他神情晦澀，似乎已經在琢磨著從哪里擠出軍費。
“夠。”
“什么？”
“軍費夠。”
夏國安眼神變了變，他跟阮老弟的計劃連上面都沒說，畢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現在面對自個父親的審視，再加上外頭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于是夏國安才把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你、你們……”夏老爺子擰著眉，瞪著眼：“你們還真是大膽啊。”
夏國安緘默不語。
夏老爺子壓了壓眼皮又問：“這事是誰的主意。”
夏國安心里清楚，既然這么問，就說明是猜到了，但他還是悶聲道：“這得看是好事壞事了。”好事就是阮老弟干的，壞事就是他干的。
“你小子！”夏老爺子覺得好氣又好笑，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家兒子也被帶滑頭了：“你小子這么一板一眼的性子能想出這個主意就有鬼了。”這主意缺德但管用，他很喜歡。雖然冒進，但值得嘗試。
夏老爺子看向自個兒子，心下無奈，他把自個的孩子教育的太過正直。
可光是孩子正直面對那群人是要吃虧的。
“你多跟‘兵工’學學吧。”夏老爺子道：“我看那位同志不單單是在機械上有建樹，人也膽大心細。”主要是鬼點子多。
“好。”夏國安臉上露出了笑：“一定學。”
夏老爺子搖頭笑：“有什么需要或者困難不能跟上面說可以直接跟我說，到底我也是你老子。”
夏國安挑眉，心里更有譜了，他算是抱上阮老弟的大腿了，聞聲，他立正敬禮：“謝謝領導。”
“去你的，你個小兔崽子！”夏老爺子笑罵著：“滾滾滾，你媽準備了那么多菜倒是便宜你們了。”
夏國安：“那我給你留點？”
“不用，你們吃吧，吃的多你媽才高興。”夏老爺子望向了窗外：“難得團圓，讓她多高興一會。”
夏國安明白這話，臨出去之前，他忽然道：“爸，等和平了，咱們一家也去清河大隊住吧。那里更自在，讓人安心。”說不出來，總覺得像是桃花源，日子舒心簡單。
夏老爺子看了眼，眼神溫和了一瞬又堅定了起來，他沉默了很久，只擺了擺手讓夏國安出去。
夏老爺子目送著兒子出去，這回兒子沒關房門，從床上躺著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客廳里自個老伴帶著兒子、兒媳和孫兒吃飯的場景。
他的腦海里冒出了一瞬的畫面，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只是在真正的和平到來之前，這肩上的擔子還得繼續扛。
人長大了，就得努力成為努力頂著天的人。
大人不在前頭頂著底下的孩子們怎么肆意發展呢？
華國不只他家的孩子，還有千千萬萬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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