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云霄成為魔神后,情緒接連失控,導致這一片的天地之氣躁動不安。
明明深冬的天,卻下起了暴雨,又因為過于冷的天氣,在半空凝固成細密的冰絲,砸落在人的身上,被體溫融化,生冷刺痛。
眾修士追隨樓云霄而來。
此時想要靠前,卻被紅瑤和無垢攔住。
紅瑤抿唇,神色也很難看。
內心被愧疚所占滿。
南樓臨死前說的話,她也聽到了。
雖然存在著南樓故意刺激樓云霄的個人私欲,但其中的一些話卻并沒有錯。
他們這些人全都欠寧珂一個道歉。
其實仔細想想,紅瑤再清楚不過,他們之所以只根據表象去評判寧珂,去誤解寧珂,皆是因為寧珂是乾元大陸的最強者。
他們這些人族在畏懼寧珂的能力,所以才連探查真相都不去做,只堅信著寧珂就是有罪,他們就要聯起手來對抗寧珂。
因為只要寧珂死了……他們就再也不用為對方會率領妖族討伐人族而擔心了。
這就是……強者有罪論。
恐懼的欲望在支配著他們去仇視這個不與他們同族的強者。
明明高澤說了那么多次,要等他從吸收了流云宗的域外空間探查到流云宗滅門真相后,再對寧珂的行為做定奪。
可她……
她卻聯合樓云霄對寧珂做了那么過分的事,將寧珂傷害至此。
她也是……罪人。
寧笑笑站在冰雨里,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
她朝著樓云霄走近一步,顫聲問道:“大師兄,不是該恨妖尊嗎?”
“妖尊他不是你的仇人嗎?”
“為什么看到他死去,你會哭呢?”
可怕的念頭在腦中凝聚,寧笑笑問出心底里最后一個問題。
“你又……為什么要喚他我哥的名字?”
剛才樓云霄突然自毀,寧笑笑心里擔憂的都是樓云霄,可如今聽著樓云霄緊攥紅布哽咽著哭喊她哥的名字。
她無論如何也忽略不了這種詭異的違和感。
她有預感,一個殘酷的真相即將在她的面前呈現。
為此,她感到了極致的無助。
無垢從旁看著,心里也并不好受。
寧珂身上纏繞的因果其實早就注定了,他的命運會是如今的結果。
傾其一生,被責任所累。
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他,也沒有人能……真正開解他。
算起來,無垢其實也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見到寧珂了。
對方從他這里拿走佛蓮燈交到樓云霄手里后,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在除魔之余,去一次一次地找過寧珂。
可皆無線索。
他想去了解寧珂,想去開解寧珂。
可那人……卻從未給過他這樣的機會。
或者說,寧珂從未給過任何人這樣的機會。
他把自己封閉起來,與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平等地欺騙著每一個試圖走近他的人。
如今,塵埃落定,那人走向既定的因果,神銷魂滅,而樓云霄也終于知道了真相,悔恨崩潰。
就如寧珂之前對他說的。
從欺騙開始的那一刻,他和樓云霄就注定不會再有好結果。
這就是寧珂的性格和樓云霄的盲目,帶給他們兩個最后的結局。
也是他們二人的命。
而在這個過程中,推波助瀾,閉口不言的自己,也與這最后的悲劇脫不開干系……
想至此,無垢告訴了一直等待樓云霄回答的寧笑笑:“笑笑施主,妖尊他……其實就是你的哥哥,已死去的阿珂道友就是他的分身所化。”
寧笑笑前傾的身體僵硬,而后緩緩站定,轉身,一雙與寧珂相似的眼睛睜大,看著甚至有些可怖。
明明心里已經隱約有了這個猜想,她卻不受控制地去反駁。
“無垢道友,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妖尊怎么會是我哥?”她解釋給無垢聽,也是解釋給自己聽。
眼淚卻滴滴墜落,與冰雨交織。
“妖尊修為那么高,我哥死的時候只有金丹期……”
“我哥喜歡大師兄,而妖尊殺害了大師兄所有的家人,同門……”
“如果妖尊是我哥,又怎么會去做傷害大師兄的事?”
“所以、所以……你們不能就這么斷定妖尊就是我哥!”
紅瑤走上來,解釋道:“流云宗眾人之死是被魔所害,寧珂為了不讓魔化的弟子傷害更多的人才動的手。”
“這是大魔親口所言。”
“所以呢?”寧笑笑愣愣地望著訴說出事實的無垢和紅瑤。
在長久的沉默后,突然發怒。
“所以你們是想告訴我,妖尊所受的種種傷害都是因為一個誤會?!一個人族對妖族的誤會?!”
“我們所有人都像是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被魔戲耍在鼓掌間,甚至沒有一個人真正去設身處地地考慮過妖尊這么做的原因!”
“我們就這樣成為了視而不見推波助瀾的旁觀者,看著大師兄他將妖尊,將我哥折磨致死?!!!”
“包括我……”
寧笑笑緊抓著被冰雨浸濕的衣襟,哽咽哭泣:“我明知道自己對妖尊總有種奇怪的親近感,卻也不去思考這股感覺的真正來源……”
寧珂坐在山崖上,握住她手說的那些話仿佛還在耳邊徘徊。
那人對她的態度與別人都不同。
有著別樣的溫柔。
甚至最后還……叫了她的小名。
她卻蠢到人已經近在咫尺,都察覺不到對方的真正身份!
“也是我……”
寧笑笑再也撐不住,被過度的自責與悲痛壓著跪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垮塌下來,聲音沙啞破碎。
“我把他帶出了地牢……”
“也是我解除了大師兄在他身上下的保命術!”
“是我徹底斷絕了他活著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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