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璃仰起頭,
看著湛藍色的天空,
心口忽然涌上一股悶痛。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起來,他捂著胸口,
彎腰蹲下,
一口鮮血從喉嚨涌了上來,噴濺在冰冷的水面上,
濺出朵朵紅梅。
慕笙璃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出了眼淚。
咳出了血。
咳出了心碎。
慕笙璃的臉頰上沾染著鮮血,看起來格外妖嬈詭異。
簫溟塵和夏傾衣昏禮仍在進行,他卻只能去死了。
慕笙璃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澀,他覺得,自己真是傻極了,竟然會對他抱有幻想......
天空里飄著鵝毛般一樣的大雪,落在人身上很快就結成了一層冰霜,寒風吹過,冰涼刺骨,凍得人瑟瑟發抖。
慕笙璃抬起手指抹掉嘴角的血跡,手指緊緊蜷曲在一起,
他的聲音低不可聞:
“簫溟塵,你贏了。”
“簫溟塵,我們的故事,
應該畫上了休止符,”
“我喜歡你,是個多么諷刺的笑話啊......”
“簫溟塵......”
他的聲音低喃,像是呢喃又像是嘆息,
帶著濃烈的悲哀與落寞,
仿佛一陣風吹過,就能將他的聲音吹散。
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喊出他的名字......
他們從今往后,再也沒有關系。
以后不會了,也不會有以后了……
他搖著輪椅,向著河中走去。
他要回家了。
不知道簫溟塵看見自己的尸體會怎么樣呢?
慕笙璃想象著那個畫面,不由得笑了起來,
大概……
會嫌他晦氣吧……
風是抓不住的,花也會凋謝,人總要學會和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告別……
抱歉啊……
把河水弄臟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他只能躺在冰冷的河水,
像條瀕臨死亡的魚。
慕笙璃的眼睛微微瞇著,
視線漸漸模糊了。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小時候那些記憶,有悲傷的,也有幸福的……
院長……
阿璃來找你了……
你別嫌我煩,
也別嫌我臟,好嗎?
別再丟下我一個人......
阿璃真的,真的,真的,好害怕......好想你......
冰冷的河水,沖刷著慕笙璃的身體,也逐漸淹沒了他,淹沒了他的意識。
他閉上眼睛,沉浸在這溫暖而安詳的夢境里。
夢境中,慕笙璃看見了院長。
院長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他穿著厚厚的棉襖,
手里還拿著一本書。
他看到了他。
他對他招了招手。
“阿璃……來陪爺爺聊聊天吧......”
慕笙璃勾勾唇,微微一笑,走過去,枕在他膝上。
“好……”
……
大殿內歌舞升平,一對壁人相依偎。
河水里冰冷刺骨,一個少年永沉睡。
……
坐在大殿上的簫溟塵心中沒來由的那么一痛,他伸出手捂住心臟,
一陣窒息般的疼痛襲來。
為什么,會這么難受......
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
他猛地站起身來,
一手揮翻旁邊的酒杯,
滾燙的酒液濺了滿地。
“塵哥哥!”
“塵哥哥!你沒事吧!”
夏傾衣嚇了一跳,忙問道。
簫溟塵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的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聲音嘶啞低沉:
“我沒事......”
他甩了甩頭,
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剛才那是什么感覺,
他怎么會覺得這么難過呢......
簫溟塵的眉頭緊鎖,
他不懂自己的情緒為何突然失控,他只是覺得胸口有種壓抑的感覺。
他覺得心口像被一塊巨石壓住了似的,讓他透不過氣。
他想要發泄出來,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甚至連呼吸都困難,只能用雙手拼命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把這種窒息的感覺趕出去。
簫溟塵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溺水者,
而此刻,
那塊壓在他心臟上的巨石,正用它鋒利的刀刃,狠狠割斷他的喉管。
窗外鵝毛飄雪紛飛,寒風蕭瑟刺骨,簫溟塵望著窗外,想似想起什么似的,
“師尊呢?讓他進來……”
夏傾衣好似有些不滿,噘著嘴說道:“塵哥哥不是說任傾衣罰么,這才跪多久,塵哥哥就開始心疼他了?”
簫溟塵的聲音更加沙啞了,
“讓他進來,讓他進來。”
夏傾衣雖有不滿,但見簫溟塵執迷不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便吩咐侍女出門將慕笙璃叫進來。
簫溟塵坐在大殿高臺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恍恍不安。
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離去,但他無法掌控。
他覺得很累,很累,
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暈厥了,
“尊上……仙尊他……不見了……”
侍女戰戰兢兢地稟報道。
簫溟塵的手指頓了頓,
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他皺起眉頭,
“他去哪兒了?”
他能去哪兒?
簫溟塵只覺得心臟抽搐般的疼痛,他的瞳孔驟縮,眼底浮上一絲血紅色,整張俊美的面容都變得猙獰起來,像是隨時都會吃人一般。
他的臉扭曲著,
像極了一只被惹怒了的野獸,
眼里充斥著濃濃的戾氣,
侍女嚇得不輕,忙跪倒在地,
“尊上恕罪,屬下也不知仙尊去了哪里,只知道,仙尊他......他不知所蹤了......”
“他......”簫溟塵重復了一遍,
聲音有些顫抖,
“他不知所蹤......”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恐怖,
就像是被困在牢籠中的野獸,
正準備撕咬獵物,
卻因為無法掙脫束縛,
只能徒勞地咆哮,
像是一只憤怒的獅子。
簫溟塵的手握成拳,
指甲陷入肉里,鮮血順著手背流淌下來,滴答滴答掉在大理石地板上,
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帶著瘋狂,帶著嗜血,帶著恨意.....
他看起來就像是從煉獄中走出的修羅,
“還不快去找!他不會的!他不會的!他那么怕死的一個人,要死早死了!怎么會死?”
夏傾衣從未見過這樣的簫溟塵,心里有些害怕,扯了扯簫溟塵的衣袖,軟生道:“塵哥哥……你別這樣……傾衣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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