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慕笙璃的尸體被找到的那一刻,簫溟塵仍是不相信,他仍是抱著那一絲希冀,
慕笙璃的身體被放置在一座冰雕的棺木中,四周都沒有人,
他看著慕笙璃那冰冷的身體,
那毫無血色的面龐,
那緊閉的雙眸......
簫溟塵的手觸摸著他的皮膚,
冰涼,毫無溫度......
簫溟塵看了他很久,緩緩開口試探性的叫道:“師尊……”
回答他的只是寂靜的空氣和冰冷的棺材......
他的聲音低啞,
簫溟塵自己也不知道,他說出這兩個字時心底涌起的是什么樣的感覺,
像是害怕,又像是慶幸......
他的師尊,他的仇人死了,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終于死了,
按理他應該高興才是,簫溟塵卻覺得心里不舒服,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惋去了什么。
“師尊,”
簫溟塵坐在那里,輕聲喚道:“你怎么就這么死了呢,你不是恨我么?你不是恨我騙你真心,恨我將你肆意羞辱,恨我斷你腿,烙你印么?你不是要報復么,你不是想讓我痛苦么......你怎么能夠就這么死了啊......”
簫溟塵伸手撫上慕笙璃的臉頰,指尖傳來的是冰冷僵硬的觸感,
他看向慕笙璃,眼神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他看了很久,才站起來,
對著慕笙璃輕笑道:"師尊,你知道么,我現在很高興,很高興......
但是......”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是我又很失望。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輕易地就死掉了呢......
我還沒把你折磨夠,你就這么輕易的離開了,你是不是太便宜我了呢......
師尊......”
簫溟塵喃喃自語般地低聲訴說著,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他的眼睛微瞇,
他的聲音很平淡,
但卻帶著幾分沙啞的味道,
似乎在說給誰聽,又像是在跟自己傾述。
簫溟塵在這里呆了很久很久。
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慕笙璃的臉上,
他不愿意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甚至還用手指輕輕描繪慕笙璃的輪廓。
簫溟塵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后停止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張冰冷而沒有一點溫度的面孔上,
許久之后,簫溟塵才站起身來,轉身朝外走去。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眼躺在棺木里的慕笙璃。
簫溟塵的嘴唇動了動,
卻最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的目光有些暗沉,
最后還是嘆息一聲,離開了。
......
簫溟塵走出房間,
他沒有再回頭,
他的腳步沒有再停留。
他走的很快,很急。
像是在逃避什么。
但是他的步伐越快,腦海里的記憶就愈發清晰。
慕笙璃的身影不斷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像一根針,刺激著他的每一條神經。
他想起了他曾經做的那些事情,他曾經對慕笙璃的傷害,他曾經對慕笙璃的羞辱,
他曾經對慕笙璃的無視和冷漠,
他曾經將慕笙璃丟在冰天雪地里,他曾經將他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他曾經對慕笙璃說,
師尊啊,你就算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他想起了慕笙璃當時的絕望與憤怒,
他想起了當時慕笙璃那決然的神情......
想起了他哭泣時的哀求,想起了他對他的傷害和侮辱,
他想起了,他對他所有的好......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見慕笙璃時的樣子,
他對他說,
“你可愿拜我為師?”
他想起了他教導他練劍時的樣子,他想起了他在他身邊教他武功,指點他修煉,
會親切的喚他“阿塵”。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切都變了,他的世界變了,他對慕笙璃也變了,他對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變成了他對他的傷害。
往日的記憶沖刷著他的神經,
簫溟塵不敢回頭,因為他不敢想象,如果此時回頭,看見的是慕笙璃已經冰封成冰的尸體時,他該怎么辦,他又會如何,他不知道,
他的腦袋里一片混亂,他甚至都不敢多看慕笙璃一眼,他害怕自己看著慕笙璃的尸體,看著那張冰冷的、毫無生氣的、死亡的臉,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簫溟塵的步伐飛快地走著,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想要盡快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轉到了關押仙衍宗弟子的地牢,
地牢內很安靜,只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
“慕笙璃那卑賤的玩物,他不配為我仙衍宗的長老!”
聲音一起,立刻引來許多人的附和,
“對!他不僅喜歡男人,還為了活著,跟自己的徒弟搞到一起,簡直有違師德!”
“不僅是個斷袖,還喜歡當下面那個!真惡心!”
“他教出了個魔族孽徒,真是喪盡天良!”
“我們仙衍宗真是丟盡了臉!這樣的長老不要也罷!”
簫溟塵聽著這些不堪入聽的話,若放在之前,他可能會微笑著點頭贊同他們說的話,
但是現在,簫溟塵只覺得胸腔里燃燒著熊熊火焰,
他猛地推開了鐵門,
大步流星地闖進了地牢。
他的眼神陰郁,
渾身充滿了戾氣,
他的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鮮血順著指縫溢出,
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
簫溟塵抬起頭來,這一舉動嚇壞了仙衍宗弟子,
那幾名弟子連忙上前阻攔。
簫溟塵一掌拍開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狠狠地一捏,將他甩出去撞到墻壁上。
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吐了口血,簫溟塵又抓住另一個人的脖領,將他扔到了一旁,
另外兩個人見狀,也紛紛圍上前來,
但還沒等靠近簫溟塵,簫溟塵已經再次抬手,抓住了一人的衣襟,將他提起,隨即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簫溟塵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將他按在墻角。
簫溟塵俯身盯著他,
他的眼神冷酷而殘忍。
他的聲音冰冷而嗜血。
“你剛才說什么?”
那弟子嚇得瑟瑟發抖,卻仍然嘴硬道:
“我說,慕笙璃那個畜生!”
簫溟塵冷哼一聲,腳下用力,只聽"咔嚓"一聲,那弟子的肋骨斷裂,
那痛苦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地牢。
簫溟塵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他的手指在他的喉嚨上緩緩滑過,
“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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