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金牧野站起來:“兒子去換身衣服,先告退了!”

  他迫不及待要去告訴小豆子,以后就跟自己姓,成為金豆子。

  對這個跟自己打打鬧鬧開解心情,陪自己度過最黑暗時光的小廝,他在心里也當成小兄弟一樣看待。

  只是身份有別,繼父不可能收養奴仆當兒子,還得等自己長大,再給金豆一個好生活。

  這一次金湛沒有在安宅停多久,就帶著孩子去衙門。

  到傍晚,等玉嬤嬤和萍姨娘她們回來,知道牧哥兒有了新名字,而且還是跟著金大人一起去登記戶本,頓時歡喜。

  “安娘子,這下你再不擔心什么了,以后牧哥兒就是金大人的兒子,別人說什么都沒有用。”

  牧哥兒之前沒有戶籍,沒有隨母,這是第一次登記在金湛名下。

  換句話說,不知內情的人哪怕去官府查看戶本,也只會當是金湛的親生孩子,不會往繼子上想。

  安春風對戶籍證明沒有太多感觸,畢竟在前世,只要不是買學區房上學校,戶籍對普通人的一日三餐影響不是很大。

  但對金湛這樣急吼吼要去辦下來的原因還是感動的。

  以前寧阿婆還沒有回白霞莊時就說過,男人對自己親生孩子都不耐煩帶,金湛能對牧哥兒上心,還是因為對自己這個娘上心。

  棋盤街的粥棚在第七天就停了,十里巷的黑戶又像螞蟻一樣開始壘窩搭棚給自己建家,那一場水帶來的傷害,就從生命中平靜過去。

  安春風問過金湛,朝廷對這樣的棚戶區有改造計劃嗎?

  棚戶區改造?

  金湛沒有聽過這種事,也沒有聽過這種話,只沉聲道:“朝廷不動十里巷,對那些賤戶是好事,至少有一片棲身之處。若是朝廷收回,他們就連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安春風恍然,大梁朝不是前世,沒有社會福利,若是十里巷被拆建,也就意味著這片地皮已經又被哪個權貴占了,那些黑戶不可能得到補貼,還會重新居無定所。

  至于十里巷這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加強管理,多巡視就可以控制。

  就好像他們跑到棋盤街來,一樣可以變得聽話懂事。

  其實太陽下面最黑的地方還是在深宅大院里,畢竟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唐景瑞也通過嚴氏遞了消息,表示他會好好管家,不會再有騷擾的事發生。

  時間一晃就是七月,暑熱漸消,牧哥兒馬上要進書院。

  金湛承諾要帶安春風劃船的事,也終于是要兌現了。

  說是游湖,也是金湛作為京城第一安保負責人,在為每年小娘子們的七夕放燈節提前勘查地形。

  畢竟去年的七夕節過得很不太平,公差私用,就將安春風幾人也帶上了。

  同行幾人,除去安春風和榮雪,還有陳槐,葉青張小娘子、牧哥兒,另外就是幾個丫鬟小廝奶娘和金湛的隨從護衛。

  夜幕下包下一艘畫舫沿河緩行,既能體驗一下泛舟湖上,也能看看岸上布防缺失。

  畫舫夠大,所有人在里面都不擁擠,還有隨船的樂姬撫琴吹簫,很是安樂愜意。

  舫行水上,金湛跟陳槐、葉青三人坐在艙里聊天喝茶。

  安春風和榮雪都是第一次上畫舫,新奇有之,喜悅有之,更多的還是玩樂。

  榮雪趴在護欄邊發呆。

  此時滿眼燈紅酒綠、歡聲笑語,跟她幾天里在棋盤街施藥時看見的哀傷病痛有天壤之別,再回想在大雜院的日子,她有些心事。

  金牧野和金豆子收網撈魚。

  畫舫為了給游玩的娘子郎君們逗趣,就在舫尾放了小巧精致的魚竿操網。

  在這流水里能不能釣到魚是一回事,總會有瞎眼的撞進來,就圖一樂。

  金豆子卷了褲腿,赤足站在欄桿后,使勁甩著操網:“哎!怎么回事,魚呢?魚呢?”

  每一下都是空網,讓急性子的他額角冒汗,跑來跑去的忙活。

  金牧野蹲在地上慢慢理著魚線,溫聲細語道:“小豆子,你現在已經是金豆子了,注意一下形象,給你家小爺掙些面子。”

  小豆子立即點頭哈腰:“是,小郎君說的是!”

  他被牧哥兒賞了姓,知道自己以后是比心腹還心腹,自然歡天喜地。

  黑豆哥和小林子哥他們可都還沒有隨主家姓的待遇。

  幾個孩子在玩水,安春風也不放心,就搭了凳子在旁邊嗑瓜子。

  沒一會,牧哥兒就真的釣上魚來,不到三指寬的魚落在甲板上活蹦亂跳,惹得船上的孩子頓時吱哇亂叫。

  牧哥兒大喊著:“快,拿桶來,拿盆來!”那陣勢好像是釣著了大鯊魚。

  金豆子聰明,手腳也麻利,伸手就將旁邊安春風裝瓜子皮的小簍子扣上去,再撲上去按魚。

  這一下,瓜子皮滿頭飛,但燈光不夠亮,幾把沒抓住,魚蹦回水中。

  安春風端著自己的瓜子盤目瞪口呆:這倆貨就要關進書院,是在玩命的折騰啊!

  這邊動靜比舫頭的琴聲還響,終于將艙里的人也引出來。

  金湛和陳槐走過來:“牧哥兒這是在干什么?”

  金牧野趕緊放下魚竿:“父親,兒子剛才釣了一條魚……跑了!”

  金湛隨意“哦”了一聲:“注意別掉進水里。”

  旁邊陳槐卻詫異道:“你們已經是父子?何時過的明路了?”

  安春風心里咯噔一下,她對陳槐是怵得緊,此時不敢接口。

  牧哥兒提前上戶籍,可是有原因的。

  金湛看了陳槐一眼:“反正遲早都是,早幾天又何妨,后日牧哥兒進書院,我還要去給他將學籍也辦了,免得以后有什么事再來麻煩陳大人。”

  陳槐一臉嚴肅:“金大人是故意的!”

  孩子前腳才來找自己幫忙,后腳就已經入了金湛的戶籍,怎么看都有些對著干的意思。

  金湛也不解釋,只淡淡道:“以后陳大人只需要對牧哥兒學業費心就是,其他的不用擔心。”

  牧哥兒只上學半年,金湛發現他讀書天賦驚人,比一般孩子聰明而且更加自律。

  大梁朝的科舉上曾經出現過一位十四歲的小狀元,若好好栽培,再現一個小狀元也未可知。

  可學業上,金湛顯然不能輔導太多。

  他當年是憑著蠻勁勉強考上舉人,沒有技巧和天賦,知道接下來再是苦讀也無法更進一步,就立即棄文,從武舉入仕。

  本來還想等自己成親后,就給牧哥兒去翰林院求一個真正的師傅,打好扎實基礎。

  既然有陳槐自愿當老師,他就樂得丟挑子,揀桃子。

  陳槐現在對安娘子和牧哥兒已經很了解。

  男人最懂男人,此時陳槐看向金湛的眼神有些復雜。

  這個金不二也并非傳言中那般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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