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牢里一連餓了兩天,醉漢只剩下半條命。

  抱著飯盆狼吞虎咽,餿飯填飽肚子才緩過來,都不用訊問,就把自己三十年來坑蒙拐騙,幾乎所有壞事一一交代出來。

  此人的確姓金,叫金三順,當然不是金指揮使的兒子,只是北城一個街頭混混。

  之所以冒充,也只是聽說京城中有一個殺人如麻的指揮使就姓金,于是借虎皮扯大旗嚇唬人。

  這次他喝過酒在棋盤街上閑逛,摸著兜里從別處弄來的幾十文錢就心癢難耐,想要找相好的花娘消磨一晚,沒想到遇著戴面巾的邱氏在路邊張望。

  這種事都是心知肚明不言而喻的,兩人只一對眼就知道想干啥,一前一后磨磨蹭蹭走到墻邊。

  聽邱氏說梨花巷新來了一個俏寡婦,容貌好,性子驕,是頂好的尤物,愿意給他牽線搭橋,金三順就動心深巷尋芳,才有了當晚之事。

  金三順還說,若是那小寡婦容易上手,玩幾次以后就帶去其他地方換錢。

  換錢!

  說得好聽,那就是拐賣!

  萬年縣丞聽得眉頭緊鎖,如今京城里失蹤女子已經有十人,不僅音訊全無,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更沒有一個是綁架勒索。

  一次失蹤如此之多的妙齡少女,不用想也知道跟勾欄瓦舍脫不了干系。

  現在金三順不僅要尋歡作樂,還想將人帶走換錢。

  若不是安氏自己警覺強橫,就難說會是什么遭遇,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失蹤女子。

  如此重要人物,寧錯殺一千,不放走一個。

  萬年縣衙一邊將金三順刑枷上身鎖進大牢,一邊將參與其中的邱氏一并抓捕,兩犯轉交到京兆府專案督辦。

  這邊辦案雷厲風行,安春風卻不知道此事,她從牙行回到梨花巷時,正好巷里人已散。

  回到院中,已經是日漸西斜,眼看又是一天過去。

  安春風夜里睡眠不好,只能白晝補覺,熬到現在早就困乏不堪,簡單洗漱過后就躺下休息。

  可現在是大白天,顯然不是適合入睡的時候,她才迷糊之間,就被一陣“嘭嘭”砸門聲驚醒。

  安春風心中怒火瞬間被點燃: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不想動,可敲門聲不停,沒有時間打理長發,安春風只能簡單用綢帶束起,又飛快穿好衣服,套上涼屐就去開門。

  院外,邱榮哭喪著臉垂手而立,在他旁邊是一個五大三粗,穿著褐色軍服的漢子。

  那漢子狠狠瞪邱榮一眼,沉聲罵道:“老子才一個月沒回來,你們姐弟倆就把自己玩進大牢,真是長本事了啊!”

  邱榮畏畏縮縮:“姐夫,我、我、也不知道姐姐……要這樣做,她只說等我、我成親就能搬出來,讓你跟姐姐……住得寬敞些,也好添個……娃!”

  那漢子聽得眉毛擰成一團,對著邱榮呸一聲:“你看你那吊毛樣,還想娶媳婦,腰還沒老子腿粗,娶了媳婦都養不活,還得睡到別人床上。”

  邱榮鼻頭紅紅:“姐夫,你你還是趕快救姐姐吧!”

  “救?早干啥去了,盡給老子惹事,老子一天啥事也不干,光給你倆擦屁股得了!”漢子罵罵咧咧,又開始重重砸門。

  剛砸兩下,院門呼的開了,漢子揮舞的拳頭落空,差點閃著他的腰:“哎呀,啥玩意突然開門,嚇老子一跳!”

  “你也不是玩意,大白天的砸寡婦門,想干啥!”安春風抱著臂膀站在門內,冷冷打量外面的舅婿兩人。

  從剛才聽到的話,她已經判斷出砸門的是邱氏的丈夫,看裝扮應該是行伍之人,難怪如此粗魯不堪。

  “喲!大娘子嘴挺快的,說啥話呢,若不是為家里那不長記性的娘們,俺們男子漢才不屑來找你。”漢子像是被“砸寡婦門”這句話炸了毛,一疊聲的否認。

  說完這話,才發現安春風儀容不修,忙又呸呸呸的扭過身背對著院門嚷道:“真是晦氣,大白天的就躺下了。”

  呸過忍不住對旁邊猥瑣偷看的小舅子頭上呼一巴掌:“你姐就給你相中這女人?瞎了眼啊!

  小矮子想騎大烈馬,想得倒美,也不看看你這小骨頭夠幾折騰,轉過頭去,別他媽丟人現眼。”

  邱榮乖乖轉身,憋著嘴,囁嚅道:“姐夫,姐姐、姐姐……”

  “閉嘴!”廖大怒罵。

  他都要氣死了,剛才小舅子跑到城外營里找自己,說邱氏被抓,他急忙請假回城。

  先是去萬年縣衙找熟悉的捕快詢問,人家只吐露是牽扯到一樁案件,具體的情況不能多說,只提醒他趕快去京兆府撈人,要是過了今天,恐怕就要送刑部大牢。

  廖大聞言驚得魂飛魄散。

  邱氏就一目不識丁的尋常婦人,雖然話多又對弟弟寵溺無度,可勤儉持家,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跟周圍鄰里也處得和和氣氣。

  甚至因為成親多年沒有孩子,還說要給他尋一門妾室。

  這樣一個循規蹈矩的女人,怎么會跟案件有關,還要進大牢!

  再回到家里,廖大抓住只知道哭的小舅子逼問,才知道是跟這里新搬來的寡婦有關,

  是邱氏想用“英雄救美”的橋段給邱榮娶媳婦,故意動了手段。

  廖大終于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恨不得兩拳捶死這對憨包姐弟倆。

  真是糊涂,人家雖然是寡居,沒有夫家婆家,但能租那貴的院子,那就是有能耐獨活的本事,又怎么會看起邱榮這個軟蛋。

  不過現在不是打小舅子的時候,還得在天黑前把人撈出來,他心里就明白問題還在這寡婦身上。

  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是這婦人愿意出面諒解,邱氏就能減輕處罰。

  呵斥自己的小舅子閉嘴,廖大這才轉身,微微側頭,避開視線,對著安春風道:“鄙人姓廖,人稱廖大,在城外前鋒營當伍長,邱氏是我渾家。

  前段時間我在營里對家里事少有過問,不知道渾家想將大娘子說與妻弟為妻,還使出這不上臺面的手段,我給大娘子賠禮道歉了!”說著他拱手深深一禮。

  安春風詫異,那邱氏整日笑容滿面,結果是笑面虎似的心眼多。

  這個軍漢看著粗魯,行為倒是守禮,跟自己說話也側身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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