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陸七七就讓青黛帶路，前往售賣黃紙的商鋪。
逛了好幾家商鋪，她總算看明白錢朵朵的計劃。
售賣黃紙的商鋪，無一例外都在書齋附近，而這些商鋪不是布匹店，就是賣女子首飾或脂粉的店鋪。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購買竹紙的學子們，不會輕易踏足的地方。
等黃紙家喻戶曉的時候，這些學子才能后知后覺發現，他們用的竹紙竟然和黃紙一模一樣。
陸七七把自己的猜想一一道出。
青黛站在一旁聽完后，咬牙切齒道，“好臟的商戰！”
一句話，差點沒讓陸七七笑出聲。
她伸出手點了點青黛的腦門，“這句話都被你學去了，今后你說話，海棠都快聽不懂了。”
青黛伸出手摸了摸腦門，心中有些擔心，“姑娘，咱們知道她們這么做，有什么辦法才能阻攔她們啊？”
陸七七倒是心里松了一口氣，“她們掀不出什么風浪，等著她們退場即可。
咱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去酒樓吃頓飯，再回去睡個午覺。”
經過她提醒，青黛瞬間明白過來，露出一口白牙道，“姑娘，您的意思是咱們現在不管她們。
等天狼鏢局送柔軟的竹紙進京，就沒有她們什么事了對嗎？”
陸七七笑笑，“對，就是這么個理。”
主仆倆正準備前往陳氏酒樓，路過一家書齋，卻聽到里面吵吵鬧鬧的聲音。
隨著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圍觀看戲的人也越聚越多。
陸七七和青黛就是被人流，擠到書齋門前。
青黛護主心切，攔著人不讓碰著陸七七，誰知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是人流的對手。
藏在暗處的暗影衛見狀，正想上前給陸七七清場，就看到她使了一個眼神，又繼續隱藏在暗處保護她。
正當陸七七想拉著青黛走出人群，還未轉身就看到書齋里走出幾個人。
幾個書生被書齋里的伙計推出門外。
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書生道，“要不是看你們都是風華書院的學子，我定然將你們全部押送去府衙，請官老爺將你們都關起來！”
伙計應和道，“我們掌柜心善不與你們計較，各位也是讀書人，留些讀書人的體面，莫要在此為難書齋。”
幾個學子被推出書齋屁股著地，疼得齜牙咧嘴，一時間也沒辦法反駁，只能任憑掌柜和伙計言語。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幾個知情人，便開始議論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昨日風華書院的學子，在學堂里大打出手，就連官差都驚動了。
想來他們就是為了這事而來。”
“風華書院的學子打架，關書齋勞什子事，總不能是書齋挑起的事端吧？”
“這事我哪知道，我只是昨日路過風華書院，看到官差押了不少學子去衙門。”
“此事當真？”
聽到這話，親眼所見的男子，頓時不高興起來，說話都帶了點火氣，“不真我是狗！”
話說到此，眾人紛紛選擇相信男子的話，就連一旁的青黛也連連點頭，信以為真。
這時摔倒在地的幾位學子，相互攙扶地站起身來。
他們梗著脖子和書齋掌柜爭論。
“掌柜的，是你們書齋不厚道在前！”
“大晉朝誰人不知康樂縣主體恤寒門學子，特意制造出物美價廉的竹紙。
你們可倒好，竟然把竹紙充當草紙用。
害得學院里十幾個學子，都在府衙關押。”
說起這個掌柜就來氣，他大聲道，“你說那勞什子草紙，本書齋聞所未聞。
更別說是我們害書院學子入獄。
這么大頂帽子，書齋可擔待不起！”
聽到學子和書齋掌柜爭論的話，陸七七和青黛相視一眼，饒有默契地準備退出人群。
不知道哪個嘴欠的人，在人群中喊了一聲，“這不是康樂縣主嗎？”
瞬時，眾人目光像一束強光般，投射在她和青黛身上。
幾個學子聞聲皆是一愣，待他們反應過來后，想到這竹紙全部出自康樂縣主的封地。
于是便覺得這件事，康樂縣主指定知道些什么。
林無恙站出來，走到陸七七跟前抱拳一禮。
他道，“在下斗膽問問康樂縣主，當初制作竹紙初心，難道不是為了寒門子弟，思如泉涌記錄在冊嗎？
如今為何失了本心，要將竹紙制作成草紙，如此羞辱眾學子？”
陸七七在眾人言語中挑挑揀揀，將重要信息點拼湊起來，不說八九不離十，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她道，“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宣紙也好，還是竹紙也好，不過是討生活的一門生意？”
這一句話，倒是把林無恙懟得啞口無言。
另一位學子也跟著站出來道，“這么說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難道是縣主不成？”
陸七七當眾否決道德枷鎖，看著幾個憤青模樣的學子道，“既然你們知道我制作竹紙，嚴格控制竹紙售價八十文一刀紙。
為何你們不能動用腦子想想，竹紙制作成草紙對誰有利？
我費盡心力就是為了遭人嫉恨嗎！
我方才不過是將事實擺在面前，你們就在此惱羞成怒。
別人略施小計就能讓你們鬧去衙門，真是給風華書院長臉！
出息！”
不顧幾個學子泛青的臉色，陸七七繼續道，“仕途之路本就艱難，大晉朝吃不上飯的百姓，大有人在。
古有頭懸梁，錐刺股，鑿壁偷光，你們卻因為一張紙在學院大打出手，正中歹人下懷。
現在你們反倒來質問我，難道風華書院的先生，就是這么教你們學識的嗎？”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陸七七的話，不光是把動手的學子罵了，就連風華書院的教書先生也一塊罵進去。
林無恙臉色青轉黑，就快要滴出墨汁，他道，“學子受辱難道不能討回公道嗎？還是說只有世家子弟才配公道二字？”
陸七七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們受到折辱想要討公道沒錯，只是方法用錯了。”
另一個學子虛心請教，“敢問縣主，在下應當如何做？”
見他們開始上道，陸七七面色也放松了些，“當今圣上有意提拔寒門子弟，眾所周知。
這件事情若是上報衙門，想來不會放任不管。
而你們卻選了一個下策。”
反應過來的幾個學子，頓時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若是因為此事，陛下對寒門子弟有了別樣的想法，那么今后的殿試，就再難有寒門子弟出頭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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