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臉，凌念傾心里五味雜陳。
果然，惡心的東西只會讓人越來越惡心，找著跟她相似的人模仿她的言行舉止，想做什么，凌族是還有什么東西沒得到，所以要用贗品去冒充她？
亦或是想要贗品代表凌族去原諒夏侯族？
想到后面這一種可能，凌念傾瞬間炸了，眼睛有些充血，死死地攥著拳頭，心里痛楚恨意澀然交織，感覺整個人要被撕碎了。
夏侯演，她恨不得啖之肉飲之血！
“呀！”零零七被嚇了一跳，“你是編號幾，怎么跑到我這里來了，他們不讓咱們亂跑你忘了？”
零零七湊近打量了凌念傾幾眼，“別說，你是我見過的幾個人中長得最像的，就是這戾氣太重了，夏侯南曜沒警告過你嗎？”
夏侯南曜就是一直負責培養他們的，其余人來來走走，都是見過他們需要模仿的那人的，指出他們的錯誤后不久就會換下一批人來，只有夏侯南曜經常能見到他。
不過他也不常住，聽來這里的人說，他很忙的樣子，但只要有空就會過來。
他也是對她們最嚴格的那個。
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在他那過過關。
這句話讓凌念傾驟然回神，指尖輕顫，壓住了解決零零七的想法。
零零七點頭，“不錯，現在就很像了，你編號多少，以前怎么沒聽過你？”
她們雖然不讓外出，但可供她們模仿的素材太少了，偶爾出了個很像的人，也會讓她們去觀摩的。
“新送過來的。”零零七未必沒對她起疑，凌念傾編了個理由，“但我想知道之后我們要做什么。”
零零七喃喃，“還沒找到滿意的嗎……”
她們來到這里的女子都是自愿的，但又有誰能忍受一直模仿別人，被當做贗品呢，可進來之前，她們就已經說了絕不反悔，即使現在不愿，也不能離開。
只能期待著，有一個復制品，能達到他們的要求。
“誰知道呢。”零零七擺弄起桌子上的飾品，“只知道他們滿意就會被送回宗門接受一個什么洗禮，再之后就不清楚了。”
因為出去的幾個姑娘，都沒有再回來。
不知道是真的用模仿的人的身份風光無限地活下去，還是香消玉殞了。
所以，這些人除了模仿，連自己最后要做什么都不知道，還真是夏侯族一貫的作風。
一只藍蝶出現在零零七身后，化成細粉粘在了她頭上藍色點翠上。
“不要學她，對你們不好。”
夏侯族豢養酷似凌族少主的人，就算真的像，她的下場也不會好。
零零七詫異地回頭看她，“這位姑娘可能不知道，自從我們踏入這里，身心就全不由自己掌控了。”
她們自己的意愿，并不重要。
或許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會來這里。
凌念傾抿唇。
她抬手在零零七面前拂過，一只藍蝶倏地鉆進她的眉心。
可能太注重儀態培養了，她們的修為都不高。
零零七失去意識，雙眼緊閉。
“萬相首天地生。”
藍蝶找到剛才這一段記憶的影像，扇著翅膀飛了進去，開始融合。
“遺忘。”
藍蝶和這段記憶一起消失在零零七的腦海里。
修行萬相首天地生這部功法，第一步就是凝練出藍蝶，藍蝶是使者，是信徒，是永不會背叛欺詐的伙伴。
只是到現在，她都還沒煉出藍蝶的意識。
或許，她真的不是從前的自己了，本心失真，也不再適合修煉言靈之力了。
戾氣？那又如何，她不在意。
很多年前，凌族族長摸著小凌念傾的頭，笑道：“你是最適合修煉言靈之力的人了，純粹無瑕，肯定可以得到言靈之力的認可，凝出藍蝶神靈的，以后爺爺就靠小念念庇佑了。”
小凌念傾聽不懂，笑嘻嘻地道：“那族長爺爺保護好我，我長大了就保護族長爺爺。”
“那說好了，不許食言哦。”
現在她懂了，但也凝不出藍蝶神靈了。
他們兩個，都食言了呢。
零零七只覺得腦袋昏了一下，聽到腳步聲道：“找到了放桌子上吧，去把窗子關一下。”
侍女福身應是。
不用去其他幾個宮殿，凌念傾就知道里面的情況，卷軸她看到了，有禁制的房子里是什么也能猜得到。
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冷靜地在他們已經發現山下死了個看守人后，又殺了幾個夏侯族弟子才離開。
她不解決這些人完全是因為就算死了這一批，惡心人的夏侯族完全可以再弄一個凌雙山，甚至兩個，三個，與其這樣，還不如留著看看他們想要干什么。
至于殺的那幾個，就當是利息了。
在沒有把握徹底把夏侯族這個龐然大物徹底根除前，這些爪牙可以暫留一段時間。
為了避免被發現，凌念傾的藍蝶引都下在了編號體上，若是僥幸有哪個合格了，她就能知道夏侯族的陰謀了。
沒有也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站在夏侯族的大殿上，讓他親口說出這些年犯下的罪行。
她選了另一條路下山，當然，那個看守人也沒放過。
不影響大局的順手之勞她從不吝嗇。
想知道凌雙山后續會有什么動作，凌念傾就沒走，找了個就近的城池打算住兩天。
然后，一進客棧，迎面看到了楚灼塵。
凌念傾舔了舔上顎，一臉晦氣，想轉身就走。
主要是她根本沒想到會有現在這個狀況，他堂堂一個幻海星云少主，出現在這里她著實想不到別的理由。
除了凌雙山。
而她又出現在這了，楚灼塵會怎么想。
楚灼塵率先打了招呼，“好巧，過來坐？”
他身旁站了幾個手下，正是冠了楚姓的楚五楚七和楚九三個，原本正在稟告什么，現在也收了聲，警惕地看了凌念傾兩眼。
凌念傾毫不在意，走過去坐下，“楚少主來這么個寸草不生的地方，是圖謀什么？”
雖然算不上荒涼，但跟星朝大陸比，就是豪華宮殿跟一塊石頭的區別。
楚灼塵示意身后三個人接著說，一邊回答凌念傾的問題，“圖謀不小唄，你想知道？”
楚五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道：“楚華已經除掉了，財產盡數收攏，拒不服從管教的手下也都殺了，情況全都在好轉。”
都是幻海星云內部很隱秘的事，還涉及了不少辛秘和不足為外人道的腌臜事，本來內部人級別不夠都不能知道，但主子讓他說了，他也沒辦法。
各種事情說了有小半個時辰，聽得凌念傾都想打哈欠了，終于忍不住打斷還在滔滔不絕的楚九，“不是你們為什么連小妾生了個孩子的事都要稟告，少主就是頭驢，連這種小事都要處理？”
楚九：“……”
楚灼塵解答了她的疑惑，“因為那孩子是我小叔叔的，他自己爭不過我，就想生個孩子出來斗斗。”
凌念傾：“……”她沒聽錯的話，那個小妾好像不是他小叔叔的吧。
“楚寧陽這個人，虛偽膽小還總覺得自己天縱奇才，好色只是他眾多缺點中最不值一提的一個。”
好吧，凌念傾只是聽過這個人，年紀比楚灼塵大不了多少，別的就不知道了。
“算是家丑，加上又是我爺爺最小的兒子，極其疼愛，對于他的名聲，維護的還是挺好的。”
幻海星云現在是他父親做主，可楚寧陽是他弟弟，嫡系一脈，就算知道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只能盯著，避免他捅出太大的簍子。
“飛虹鏡被盜的事情呢，沒牽扯出來別的人？”
楚灼塵的家事她沒興趣，飛虹鏡事關異魂，她想知道的清楚點。
“那這就得問問楚九了。”楚灼塵冷笑一聲，睨了身后的人一眼。
楚九縮了縮脖子，欲哭無淚，“我之前招的一個手下也參與了此事，他不是異魂，但跟那個莊主一樣，都在為異魂辦事。”
搞的現在除了楚姓的幾個，他誰都不敢相信，不然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他就能以死謝罪了。
凌念傾敲了楚九一眼，“你是什么渠道招的人？還是因為那人的某個點你才選了他？”
楚九回想了一下，有些結巴，“是在黑市里，那個人販子推薦了那人，我看天賦不錯，就帶著培養了。”
時間已經很久了，久到那人都快成他心腹了，才出了這么大問題。
楚九敲了敲腦袋，“我回去就查那個黑市。”
他們這些人，做的事都不小，敢信的除了從小親手培養起來的，就是毫無根基無親無故變成自己手下的了。
要是后者都能做手腳，就真的沒什么可信的人了。
楚灼塵掃他一眼，“讓你把相關的人都查了，你都沒想到這點？”
楚九垂下頭，“屬下疏忽，自愿領罰。”
他去黑市從來都是隱藏身份的，而且那里那么多人，他選不選選哪個都是未知數，要是這都能被有心人安插進探子，未免太可怕了。
但跟那人中途變心效忠別人，一開始就是別人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三個人匯報完，在楚灼塵的吩咐下就散去了。
凌念傾知道他是想說什么，心里波濤洶涌，面上不顯，靜靜地等著。
符錦卿知道的事情，楚灼塵也清楚的可能性多大？
憑幻海星云的勢力，百分之八十是有的。
楚灼塵倒了一杯茶放到凌念傾手里，很緩慢地道：“我跟景佑很早就認識了，那時候他性格已經挺開朗了，天賦也不差，順利地坐上了少主的位置。”
這話題跟凌念傾想的有些不一樣，她點點頭。
“幻海星云和東禹之巔有不少交易往來，一來二去我跟他也熟了，算是我很難得的一個朋友。”
凌念傾繼續點頭。
“所以挺后悔的，他那時候讓我見你，卻一直沒有見到。”說來，幻海星云跟凌族的往來更密切，圈子一樣，見面的機會應該很多才一樣，可沒有，他們兩人一次都沒有見過。
不然后續的很多事情可能都不會發現。
他不相信夏侯族敢對凌族和幻海星云兩個勢力出手。
凌念傾拿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輕笑，“沒錯，很可惜。”
她在賭，賭這么輕易承認楚灼塵反而會不信。
“凌雙山上的人你都見到了吧。”楚灼塵好像知道凌念傾的想法一樣，表情有些無奈，“其實不用太擔心，夏侯族的謀劃不會成功的。”
“那就好。”
看凌念傾這幅油鹽不進的態度，楚灼塵無奈，“其實你可以試著相信我，至少幻海星云和夏侯族不會是在同一條船上。”
說是對立面太絕對了，但肯定不是同盟。
“我知道，不然也不會告訴你我的身份。”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贗品想成真的人該做的事，不管誰來問，是的，她就是那個凌族少主。
但真的相信別人，不可能。
楚灼塵：“……”他知道讓凌念傾信任他不是個短期能做到的事，但他不會放棄的。
他拿出厚厚的一沓紙，“這是我查到的關于當年的事，你看看。”
凌念傾攏在袖子里的手顫了一下，但伸出袖子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來了。
“什么時候查的？準確嗎？”
“不止我，大部分勢力應該都查了吧。”那么大一件事，誰都不可能不在意，“可能不全，但一定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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