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今天天氣不好,下午的時候就黑沉沉的,一入夜,走在長長宮道上,就越發顯得陰暗幽深。
夏素拎著食盒走在宮道上,不由得拉拉衣領。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她,可回頭看了好幾次,除了長黑的宮道,什么也沒有。
越是如此,就越心里發毛。
“唰”,好像有什么從身后飄過。
她心砰砰跳起來,小心翼翼回頭看,還是什么也沒有。
想繼續往前走,趕緊回去,回身卻發現一道黑影站在她身前。
她霍然睜大眼睛,驚恐聲還在喉嚨里,就被堵回去,眼前也緊跟著一黑。
驚魂未定,就感覺扛著她的人停下,頭上罩著東西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對方不是鬼,是人。
用力掙扎幾下,嘴里的東西還真被她掙掉了。
“是誰?誰在裝神弄鬼?識相的趕緊放了我!”
“我可告訴你們,我不是一般的宮婢,我是太后身邊的大宮女!
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想嚇唬我,太后饒不了你們!”
她色厲內荏地喊了幾句,對方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
透過包著頭的黑布,隱約可以看到燭光,還能聽到有人在飲茶。
終于,她聽到有人說:“太后身邊的人,就是不一樣,都到這個份兒上,還想著以身份壓人。”
“她有什么身份,一個宮婢而已,大宮女,能大到哪里去?再大也是奴才。”
夏素聽著這聲音,剛準備叫喊的話又哽住。
“公主……殿下?”
顧晚晚抬抬手:“把她的頭套取下來吧。”
眼前光芒亮起,夏素瞇著的眼睛又張開,看清面前的人。
這里不是別處,正是顧晚晚的寢宮。
面前坐著的,正是顧晚晚和沈弈淵。
夏素有些緊張,但害怕的感覺緩緩退去。
“公主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顧晚晚微訝,“怎么,本宮在宮中已經沒地位到這種地步了嗎?
叫你個奴婢來,還得有什么意思?”
夏素挺挺腰,晃晃身子:“公主詔奴婢來,奴婢自是不敢不來。但公主如此……”
沈弈淵動動手指,站在夏素身側的千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正反給了兩個耳光。
夏素頓感臉上火辣辣,痛得有些發木,嘴角淌出溫熱的血來。
“這是公主的地方,不是太后寢宮,想好了再說話,”沈弈淵聲音如冰,“若是再對公主有半點不敬,那就永遠不必再開口。”
夏素心頭剛壓下去的害怕又瞬間涌上來,潮水般,幾欲將她吞沒。
“知道怎么回話了嗎?”
她臉上疼得厲害,說出的話也有些含糊不清:“奴婢知道。”
“大聲些!”千軍喝斥。
“奴婢知道。”
顧晚晚托著腮,眼角帶笑:“知道了就好,天色不早,本宮也沒時間多和你敘舊,問什么,你就答什么。”
“……是。”
“剛才干什么去了?”
“奴婢奉太后之命,給榮嬪送些吃食。”
顧晚晚輕哼一聲,太后對榮嬪真是好得不知所謂,這個時候這種情況,竟然還惦記著給榮嬪送什么吃的。
“你可認識呂川洋?”
夏素怔了一下,目光微閃:“奴婢認識,但他是外男,奴婢也只是見過兩次,并沒有說過話,因此……”
話沒說完,沈弈淵的手指又動了動。
“啪啪!”
又是兩個耳光。
夏素耳朵里嗡嗡響,眼前直冒金星。
“問你什么,說什么,沒問的不要說,”顧晚晚手指輕叩桌沿,“更不要意圖蒙騙本宮。”
夏素抬頭,看著顧晚晚那張映在燭光里的臉。
這位嫡公主是個美人,她一直都清楚,但跟隨太后久了,她也不喜歡顧晚晚。
甚至因為太后的恩寵,時間久了,讓她生出一種錯覺,顧晚晚就是命好,會投胎,其它的也沒什么了不起。
美也是因為衣裳首飾的襯托,腦子里空空如也,就是個草包。
然而,不知何時起,這次跟著太后回宮之后,原本的一切似乎每天都在發生錯位。
四公主,懷王,榮貴妃,不……榮嬪,甚至太后,像是被詛咒。
而這個下咒的,就是顧晚晚。
此時顧晚晚笑容不改,一雙眸子漆黑,映著跳躍的燈火,黑沉沉不見底。
夏素心尖打個突,渾身毛孔都在冒涼氣。
甚至腦海中都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面前的人絕不是從前的顧晚晚,而是被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附身了。
再加上,身邊還有個沈弈淵,那是比魔鬼更讓人畏懼的存在。
她慌亂的低下頭,低聲道:“奴婢不敢。”
“呂川洋經常入宮見太后嗎?”
“不是,呂川洋是外男,若是經常入宮,難免會惹人懷疑,不過,”夏素略一頓,疼得嘶了一口氣,“太后在宮外禮佛時,他倒是去過兩次。”
顧晚晚無聲冷笑:禮佛,太后每年還都去禮佛,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有臉面對佛祖的。
沈弈淵開口問:“除了禮佛,太后還做什么?”
夏素呼吸略重,沉默一瞬。
千軍又要揪她衣領,她嚇得趕緊說:“奴婢也不知詳情!
只知道太后的確不只是禮佛,每次都住那處院子。
院中就有個小佛堂,但太后從來不讓任何人靠近,無論是管事的嬤嬤還是奴婢,都不行,真的!”
“奴婢沒有撒謊!”
千軍始終不松手,夏素都快哭了:“王爺方才說得極是,奴婢也只是個奴婢,主子的事如果成心不讓奴婢知曉,奴婢也無法……”
沈弈淵擺擺手,千軍手上一松。
夏素手指哆嗦,也不敢抹眼角迸出的淚。
“除了呂川洋,平時還有什么人來的頻繁,或者是有規律的,這個你總該知道。”
夏素迅速回想,此時只恨自己知道得不夠多。
“是……榮夫人,榮夫人每個月都會來,每次來的時候,太后都會把奴婢們支出去。
哦,對了,在山上禮佛的時候,榮夫人也照去不誤。”
“她去干什么?”顧晚晚問,“別說你不知道。
一次兩次你可能不知,但時間長了,經常去,本宮不信你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知道。”
“奴婢確實套過榮夫人的話,但她說得含糊,奴婢也拿不準,怕說錯了,誤導公主……”
“這你不必管,對還是錯,本宮自有考量,你只管把知道的說出來。”
夏素不敢再有任何隱瞞,把知道的,心里模糊起過疑惑的,都如實對顧晚晚說了。
“公主,王爺!奴婢真的就知道這么多,再別任何隱瞞,求公主放過奴婢。”
“不急,”顧晚晚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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