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古道，直達絕隱山脈南端。
漆黑的夜空，繁星密布，閃爍著幽冷的點點光芒，遠方的情景看不真切，全部隱在昏暗中。
此時一陣寒冷的夜風呼嘯而過，颯颯有聲。
一行人動用了魂力堪堪在天黑之時趕到。
“今日先在外圍歇下，天一亮便動身。”
不多時，黑暗中升起幾抹光亮。
三十幾人圍坐了三圈火堆，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各種消息。
“前些天招進來一個問道境的，被一個高階弟子養的魂獸吃了……”
旁人震驚：“一點還手的實力都沒有么？這在葉家里面還能死？”
“招問道境的進來干什么？平白添些笑料。”
“還不是神水惹的禍，如今每個家族都在招人，天才早就不夠分了，這不招些普通人充數么。”
沈妤來了興趣，“這和神水有什么關系？”
葉清姿一手拿著木棍戳火苗，頭也不抬道：“我現在聽見神水就犯惡心，叫毒水還差不多。”
“那東西會讓人上癮，嚴重的還會死，四十多年前剛從黑市流出來那會兒，不知多少人去喝。”
“大家族的人也不例外，個個爭先恐后，結果一喝就戒不掉，我們葉家都有不少子弟為了買這個神水……不，毒水，去殺人搶劫，連自己本族的都不放過。”
想起當時的場景，葉清姿打了個寒顫，“你不知道，那段時間葉家可亂了，他們像發狂了一樣，看見人就殺，搶了魂石就去黑市買毒藥喝。”
“后來，議事殿強制將所有喝過毒水的人都逐出了各家族，這才平靜下來。”
“光我們葉家就驅逐了幾百號人，這不，弟子銳減，只能從外面招外族人進來。”
沈妤了然，不動聲色道：“看樣子神水堪比毒藥，這么多年了還沒有解藥出來嗎？”
旁邊一人嘆了一聲，愁眉苦臉接話：“哪有這么容易，也不知道是誰搞出來這種害人的東西，長生閣那群人研究幾十年了，連原料都沒弄清楚，解藥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來。”
“議事殿也只能管管十大家三大閣，像今天的那些人，根本不聽你的，一心認定了就是神水，那些散修更是走到哪喝到哪。”
沈妤整張臉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神色莫測。
毒千峰越來越瘋狂了。
她原本的藥方絕不可能會喝死人，畢竟她是沖著賺魂石去的。
他自己加大了劑量不說，還加了一些別的毒藥進去，讓那些人沾上一口就得喝一輩子，否則就是死。
他鐵了心要撈更多魂石。
“這些年不知毒死了多少人，還有許多拋妻棄子的，賣孩子的，奴隸都憑白多了一倍。”
向來多話的葉清姿都保持了沉默，緊緊盯著跳躍的火光。
“各大勢力都在找藥王谷，可藥王谷幾十年前就隱世了，找了這些年還是一無所獲。”
講到這事，眾人又是一陣默然。
藥王谷想要隱世，沒有人找得到。
可惜他們這群人不修醫也不修毒，出不了一點力，只能管好自己和身邊的人。
長生閣已經盡力了，他們都明白。
可是單憑盡力而為救不了世人……
沈妤也不再開口，隱在黑暗里的秀眉輕挑。
如今才過了五十年，神水已經被禁錮在下層，流向上層的通道已經被各大勢力強行切斷。
要不了多久，毒千峰就要倒大霉了。
沈妤嘴角微勾又快速壓下，配合著眾人低沉的氣氛，面無表情。
許是寂靜久了，有人試圖換個話題。
“聽說前些天鳳家與顧家又打了起來，死了四五個人。”
葉清姿忍不住抬頭，“顧家？”
“顧家早就大不如前了，還跟鳳家斗，瘋了吧他們。”
沈妤大致了解了一些大家族的陳年往事。
也不算什么秘密，稍有心就能查到，六十多年前南家一夜被滅，是顧家動的手。
南家也就是南珖的家族，這一滅不知怎得，顧家就得罪了其他勢力，現如今已經被削得快跌出十大家了。
沈妤直覺沒這么簡單，她看過那段幻影，是在慕魂大陸的時候，放狠話的就是小黑，那日他已經抓到了白玖，被南珖救了。
南珖的底氣很足，明顯握著他們的把柄，顧家怎么可能動了南家，還讓人知道。
青云殿、顧家、南家都被人算計了。
沈妤不可避免想到那日在小神山看到的那群打著議事殿旗號的黑衣人。
她莫名覺得，那群人就是奔著慕魂大陸去的，不然怎么會出現在小神山？而且那個方向靠近古陣。
不過其他人不知道下界的事，他們只知道有證據，有事實，至于更深的東西，他們不關心。
沈妤也沒細想下去，反正不礙到她的事就好。
整理好思緒，再抬眼，他們已經換了一個話題。
葉清姿不知講了什么，和旁邊一男子吵了起來，其他人都在旁觀，時不時笑幾聲。
沈妤沒由來的覺得他們吵鬧，起身走遠了一些，躍上一枝樹干坐下。
不遠處是一片湖。
月光照得湖面銀光閃爍，輕風時不時吹動湖面，掀起一陣漣漪。
與慕魂學院的那片湖有些像，阿玨會很喜歡。
沈妤一時有些怔愣，忙碌時根本無暇關心其他，閑下來倒是不可避免想起了他。
童生只說將他送去了別處，沒說送去了哪，不過應當沒有危險，就算有危險，他自己也會保護好自己。
他們已經五十余年沒見過了……比以往分開的都要久……
她在書上看到只要突破了涅浴境便可傳音，阿玨若是知道，該是開心了。
沈妤微仰著頭，目光遙遠。
高空之上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遙遙地掛在深藍色的廣漠夜空上，淡淡的薄云似煙似霧，悠然飄蕩而過。
底下是一派熱鬧的景象，火光沖天，喧鬧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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