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棣眉頭一豎，“難不成，那制糖作坊還敢不給你？”
馬和竟微微點頭。
朱棣不由有些慍怒。
馬和急忙解釋道：“奴婢聽說，那制糖作坊好像是郭長史專門為某件大事建造的，除了郭長史之外，任何人不準動那制糖作坊制出的糖。”
“哦？”
朱棣不由冷笑一聲，“咱也不可？”
“殿下自是可以的。”
馬和頓時匍匐在地，滿臉惶恐，小心翼翼回道：“只是，要是僅憑奴婢前去，恐怕帶不回白糖來。”
朱棣大怒道：“哼，咱自個去拿！”
馬和不敢言語。
說罷，便扭頭看向一旁的朱高熾，溫和道：“熾兒，你可想去看看那白糖是如何制出來的？”
朱高熾大喜，“孩兒愿意，孩兒最喜吃白糖。”
“走，咱帶你去看看。”
“多謝爹！”
很快，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便出了王宮，坐上馬車，由著馬和帶回前往。
制糖作坊，也被郭安放在玻璃工坊與火藥工坊不遠處。
這里不僅道路方便，而且周圍還有燕山衛護衛著，十分安全。
而在白糖制作出的第一天，郭安便已經得到消息。
因此，每日只要有空，郭安便過來查看一番。
至于那些聽到消息，想要從工坊內拿走一些白糖嘗一嘗的官吏武將們，一個個都被郭安給趕走。
這些白糖，可都是他北征的生命安全保證，至少是今年內，那些人一斤白糖都別想拿走。
“長史，這是昨日制出的五十斤白糖。”
制糖作坊管事帶著兩個匠戶，抬著裝有五十斤白糖的箱子走了過過來。
郭安催促道：“甚好，速速派人將這五十斤白糖給咱送到火藥工坊去。”
“是，郭長史！”
聽此，那管事眼中閃過一絲可惜之色，不過仍是連忙應道。
隨即，便準備帶著那兩個匠戶，抬著那裝有白糖的箱子往外走去。
只是，剛剛走出作坊大門，便被一個華服男子帶著一群護衛攔住。
“爾等這是抬著何物？”
那青年男子身旁，還有一個孩童，正滿臉好奇的看著他們手中的木箱。
“不知這位貴人是？”
身后有護衛相隨，管事不敢怠慢，連忙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旁的李旺直接怒喝道：“大膽，殿下問你話，你直接回答便可！”
“殿下……燕王殿下？”
從未見過朱棣的管事聽到這話，頓時打了個寒顫，連忙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滿臉惶恐。
“小人參見殿下，小人有眼無珠，竟不識得殿下，罪該萬死……”
朱棣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這管事，再次冷聲問道：“這些木箱內裝的何物？”
一旁，李旺則是直接上手，準備打開木箱。
管事連忙回道：“回殿下，木箱內裝的是白糖。”
“白糖？”
朱棣臉色一愣。
朱高熾則是滿臉興奮的看向那木箱。
至于李旺，也是身子一顫，手上的力氣頓時輕柔了許多。
等到打開箱蓋后，頓時露出一箱白白凈凈，晶瑩剔透的白糖。
朱棣與朱高熾幾人眼睛大瞪，滿臉不可思議。
“此物如此白凈，真的是糖？”
說著，早已忍不住，將用手捏起一小撮，放進嘴里。
“嘶……”
朱棣兩眼圓瞪，“果真是白糖。”
一旁，那管事還沒來得及回話，只能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朱棣一人在那自言自語。
想起什么，朱棣再次問道：“爾等要抬著這白糖去何處？”
這下，那管事終于有了回話的機會，連忙說道：“回稟殿下，小人抬著這五十斤白糖前往火藥工坊。”
朱棣有些疑惑，“將白糖抬去火藥工坊作甚？”
管事連忙回道：“殿下恕罪，小人不知，不過每日制出的白糖，都會被抬往火藥工坊。”
朱棣緊緊盯向那管事問道：“所有的白糖都要抬往？”
“正是！”
管事突然察覺到什么，臉色一白。
“哼！”
朱棣冷哼一聲，“郭卿何在？”
管事連忙回道：“郭長史正在工坊內。”
話落，朱棣便直接快步走了進去。
工坊內，郭安眉頭緊皺的坐在一張桌案后，看著手中的賬簿，滿臉愁慮。
不夠！
收回來的這些糖蘿卜果真沒有后世的那些糖蘿卜含糖量那么多，基本上十二斤糖蘿卜才能制出一斤糖來。
而他想要制出一萬斤白糖來，至少需要十二萬斤。
但是，按照商隊收回來的糖蘿卜，最多才有七八萬斤。
雖說白糖換蔗糖，應該不需一萬斤，但這些匠戶制糖的效率也太低了。
就連白糖，還是按照他給的方法，制出來的……
“唉……”
想著，郭安便忍不住重重嘆息一聲。
“不知何事讓郭卿如此愁慮？”
忽然，一道聲音出現在耳旁，郭安直接一驚。
抬頭一看，臉色更是大變。
“殿下，您怎么來了？”
朱棣沉著臉，抱怨道：“咱聽聞府內工坊竟然制出白糖來了，想叫內侍前去給咱帶來一些嘗一嘗，竟然無人能帶回去，咱自是只能親自前來好好看上一看？”
聽此，郭安便直接滿臉大怒，“殿下恕罪，此事定是馬哈那小子糊涂。
要是他們告知微臣殿下想吃糖了，微臣立刻便會帶著一斤白糖給殿下送去，竟然勞煩殿下親自跑來一趟，真是微臣等人之罪。”
朱棣神情稍緩，“如此，便速速給咱去拿來兩斤白糖。”
“這……”
郭安臉色閃過一絲難色，連忙一臉惶恐的行禮，“殿下恕罪，此刻工坊內的白糖都已經被微臣派人送去了火藥工坊。
不過，等到明日制出白糖來，微臣定然親自給殿下送去。”
朱棣道：“制出白糖不去售賣，為何要送去火藥工坊？”
郭安下意識四處看了一眼，便將頭湊近朱棣耳前，小心翼翼道：“殿下，微臣這是準備北征的火藥，根據陶逸平與楊廷幾人的研究，在火藥之中加入白糖，炸彈的威力便是之前的幾倍大……”
“竟是如此？”
朱棣一臉驚詫的看向郭安。
“殿下，微臣何時騙過殿下啊！”郭安滿臉叫屈。
“在火藥中加入白糖，竟然可以將火藥威力提高數倍，郭卿又立了一大功啊！”
朱棣微微點頭，“咱還以為郭卿心疼白糖，這才不準府上那些官吏武將們前來購取白糖呢。”
“殿下可真是冤枉微臣了。”
郭安道：“微臣自從聽聞殿下要隨軍北征，擔憂殿下的安危，整夜都不能寐，想著如何在戰場上保護殿下的安危。
因此，下令陶逸平與楊廷幾人多研制出幾件威力巨大的炸彈與火器來……如此，等到北征面對那些北元韃子之時，只要那些北元韃子敢造次，直接將他們都給炸的肝膽俱裂……”
“郭卿忠心耿耿……”
說著，朱棣突然想起什么，臉色微變。
“每顆炸彈內需要添進去多少白糖？”
郭安道：“回殿下，每顆炸彈內應該只需添進去一把白糖。”
“一把啊……”
朱棣稍微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問道：“那你準備制造多少顆炸彈？”
郭安道：“回稟殿下，微臣準備制造出兩萬顆炸彈。”
“兩萬？”
朱棣眼睛直接瞪了起來，“那得需要多少斤白糖？”
郭安緩緩回道：“按照陶逸平之前測試的，大概需要一萬斤蔗糖，但如今換成白糖，便會少些……”
“一萬斤？”
朱棣腦袋嗡嗡響，滿臉驚詫對著郭安道，“郭卿，你可知一萬斤蔗糖能售賣出多少銀子來？”
郭安微微嘆息一聲，一臉肅然道：“殿下，現在蔗糖變成了白糖。
不過，微臣覺得殿下乃是千金之軀，不管那些白糖能賣多少錢，都比不上可讓炸彈威力加大幾倍，可讓殿下平安歸來，讓我大明少死上一些將士。”
“……”
朱棣被郭安這無恥的模樣給干沉默了，愣了下，才一臉無語道：“郭卿倒是仁心宅厚，對咱忠心耿耿。”
郭安臉色閃過一絲不好意思，“微臣一直對殿下忠心耿耿。”
朱棣道：“如此，外面那五十斤白糖，咱就先帶回去了。”
“什么？”
郭安臉色一變，連忙往外跑去。
果然，在外面大堂之中，朱高熾正蹲在那裝著白糖的木箱旁，喜滋滋的吃著白糖。
郭安頓時滿臉急色，“這……這，殿下，微臣不是已經派人將這送去了火藥工坊？”
他就擔心制糖工坊內的白糖被朱棣給看上，因此每天都前來看上一次，并且都會催促管事盡快將這些白糖給送去火藥工坊。
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這才制出白糖幾日，就被朱棣給看上了。
“哼，正好被咱給在門口堵住。”
朱棣輕哼一聲，“郭卿制出如此白凈味甜的白糖，竟都不告知咱，還一直往那火藥工坊藏……”
郭安連忙道：“殿下，微臣便是為了那火藥工坊，才制造出白糖的啊。”
“無妨，今日這五十斤白糖，咱便先帶回去了！”
朱棣一臉無所謂道。
郭安臉色一急，連忙道：“殿下，糖吃多了容易被蟲蛀牙，使得牙疼，痛不欲生。
而且，五十斤這般多的白糖，殿下帶回去一時間又吃不完，還容易生舊，不如先帶回去兩斤，等到殿下吃完了，再來制糖工坊拿？”
朱棣一怔，狐疑道：“蟲蛀牙？為何咱沒聽過？”
郭安苦笑道：“殿下，市面上從未出現過白糖，甚至是連蔗糖都是稀罕物，自然不會出現蟲蛀牙。”
朱棣道：“如此，咱便帶回去五斤白糖。”
“殿下……”
“不能再少！”
郭安連忙朝著一旁的管事吩咐道：“來人，快給殿下包上五斤白糖！”
朱棣：“……”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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