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五斤白糖被包裹進兩張紗紙，并用兩根箔經繩捆綁牢固后，郭安連忙將其送進朱棣手中，同時眼巴巴的看著朱棣。
在制糖工坊內，朱棣可能是郭安最想送走的人。
不過，顯然朱棣并沒想這么快回去。
用手掂量了下手中的白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隨即便再次說道：“郭卿，咱竟一直不知白糖竟然還能有著那般大的作用。正好，咱今日前來一趟，郭卿便隨著咱去見識見識那威力！”
郭安頓時滿心后悔，他失策了，就應該早早將白糖送到朱棣手中，也不至于讓朱棣一來，便猶如惡霸一般，四處折騰。
“殿下，世子殿下還小，微臣擔憂那炸彈威力太大……”
朱棣直接隨意擺了擺手，“無妨，熾兒也不小了，父皇乃是馬上打下的天下，日后咱也會四處率軍北征，對于這些武器，熾兒雖不能精通，但也必須了解一二……好啦，時間也不早了，不必多言，咱這就前往火藥作坊！”
說完，朱棣便直接帶著朱高熾走了出去。
身后，郭安無奈嘆息一聲，轉身朝著一旁的管事吩咐道：“爾等抓緊制糖，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是，郭長史。”
管事連忙應道。
郭安便快步走了出去，“李百戶，還請派兩個護衛將房間內那箱白糖捎帶著抬往火藥工坊……”
……
如今，火藥工坊的防衛已經由一個百戶所，升級成兩個百戶所。
因此，在朱棣一行人還沒到達火藥工坊之前，便已經被提前探知。
早早的，邱福便已經帶著幾個總旗站在門口恭迎。
“末將參見殿下！”
“嗯！”
朱棣淡淡的點了點頭，便直接問道：“那白糖炸彈是何時研制出來的？”
邱福微變，下意識看了一眼后面跟上來的郭安，“殿下恕罪，那炸彈在幾個月前便已經研制出來。只是，由于太耗蔗糖，便一直沒有制造。”
“威力很大？”
朱棣微微點頭，腳步沒停，直接往進走去。
邱福連忙回道：“回稟殿下，威力乃是尋常炸彈威力的兩三倍之大！”
朱棣道：“令那陶逸平給咱拿出來一顆，咱要親自看看。”
“是，殿下。”
邱福應了一聲，直接快步往遠處一間房屋跑去。
至于朱棣，則是帶著朱高熾，往一側專門試驗的場地走去。
很快，等到朱棣與郭安幾人到了試驗場，邱福與陶逸平也匆匆走了過來。
陶逸平手中，還拿著一個長長的木頭疙瘩。
朱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此物便是那炸彈？”
郭安回道：“回殿下，此物便是手雷。”
“如何使用？”
朱棣問道。
陶逸平直接從那木柄下掏出一根引線，一旁的楊廷順勢拿出火種。
郭安臉色一變，“爾等住手！”
隨即，便對著一旁的朱棣道：“殿下，只要點燃那根引線，手雷便會爆炸。
此物太過于危險，還請殿下與小世子后退一些。”
“嗯！”
這次，朱棣并沒逞強，而是深深看了一眼那手雷，便拉著朱高熾后退了幾步。
只見楊廷點燃那引線，手雷尾部呲呲的冒著青煙火花，陶逸平用力一扔，手雷扔到遠處一個殘垣斷壁下。
幾息后。
‘轟隆’一聲巨響。
殘垣直接消失不見，地面上也出現一個大坑。
朱棣直接瞪大眼睛，滿眼閃著亮光。
他瞬間便想到此物在戰場上的妙處，直接看向一旁的邱福，“此物你可扔多遠？”
邱福連忙回道：“回稟殿下，依照末將的臂力，可將此手雷扔到八十步外。”
“八十步……”
朱棣滿臉喜色，這個距離雖然比箭矢要近一些，但要是用的好了，那絕對是一件大殺器。
“去給咱再拿來一顆，咱要試上一試。”
“是，殿下！”
陶逸平連忙滿臉喜色的往遠處跑去。
一旁，郭安一臉心疼。
“殿下，一顆手雷便是一把白糖啊！”
朱棣淡淡一笑，絲毫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這才區區兩把白糖而已。”
很快，一顆同樣的手雷便遞到了朱棣手中，隨著一道青煙冒起，朱棣大喝一聲。
那手雷便往遠處飛了過去。
轟！
在七十多步遠的地方直接冒起一團火光，泥土四濺。
“好物件！”
朱棣大喜，“要是咱燕山衛每人腰間別著五顆手雷，哪怕是面對著十萬北元韃子，咱都不懼。”
郭安點頭應道：“殿下，只要制出兩萬斤白糖了，五萬顆手雷便可輕松制出。”
“殿下勇武。”
一旁，陶逸平滿臉敬佩的朝著朱棣稱贊一句，竟再次說道：“殿下，還有地雷……”
“你住嘴！”
郭安臉色一變，直接急吼吼道。
“你別吼。”
朱棣瞥了一眼郭安，便朝著一旁的陶逸平問道：“地雷為何物？”
陶逸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郭安，低聲道：“殿下，地雷便是提前埋在地下，等到敵人踩上之后便會直接爆炸的炸彈。”
一旁，郭安看到朱棣那亮起來的眼睛，心中一苦，連忙說道：“殿下，非是微臣小氣，實在是那地雷乃是手雷的三四倍大，所用火藥與白糖更多，要是平白無故炸上一顆，實在是有些浪費……”
“如此，那便無需試了！”
朱棣輕笑一聲，看著郭安說道：“郭卿放心，咱只是想看看白糖的威力而已，可不是那般浪費之人。”
說著，朱棣低頭看了一眼李旺手中拎著的那五斤白糖，感慨道：“一顆地雷便至少需要一斤白糖，再算上火藥與鋼鐵之類，一顆手雷下來，僅造材便需要四五兩銀子，郭卿竟然一點也不心疼，可是比咱還要浪費……”
郭安急忙道：“殿下，微臣心疼，微臣每日心疼銀子都睡不著覺，只是北征乃是關乎咱燕王府身家性命大事，微臣一絲都不敢放松！”
朱棣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郭卿真是越來越有曹賊的厚顏無恥了……”
“曹賊？”
郭安猛的一驚，不甘道：“殿下，微臣怎會是曹賊？”
不過，這會朱棣已經帶著朱高熾緩緩往外走去。
身后，郭安還是有些難以理解，他這般良善賢良之人，怎能與曹賊并列？
而且，那曹賊喜好他人之妻，他郭安可是……
總之，不管郭安如何氣急，朱棣都沒去理會。
至于白糖之事，在朱棣的刻意吩咐下，漸漸并沒人亂傳。
又是幾日，便是農場暖棚內蔬菜可吃食之時，整個燕王府的一眾官吏，甚至是整個北平府的一眾士紳百姓們，也都被這件事所吸引。
此外，在書院內，還舉辦了兩次詩會，每次都有數個大儒參與，又是引起整個北平府的士紳們滿臉喜色。
……
很快，便是到了年節之時。
“郭卿要殺豕宰羊？”
燕王府內，朱棣聽到郭安的稟報，有些疑惑。
“年節之時殺些豕群與羊群，還需要咱首肯？”
“正是！”
郭安微微點了點頭。
“郭卿準備殺多少頭豕？”朱棣好奇道。
郭安道：“先殺三百頭豕吧。”
“咳咳……”
朱棣一口氣差點沒咽下去，緊緊盯著郭安，一臉驚詫。
“一日殺三百頭豕？郭卿你可知三百頭豕能殺出多少斤肉來？又需要多少人才能吃完？還要殺羊？又要殺多少？”
郭安老老實實回道：“殿下，羊群也殺個三百只吧。”
“又是三百？”
這下，朱棣反而冷靜了下來，靜靜的看向郭安。
“說來，咱倒是好長時間沒去細細了解農場的情況了。依照郭卿喜歡囤積物件的性子，想必農場今年的景況倒是不錯。”
“殿下英明。”
郭安恭恭敬敬的回道：“啟稟殿下，雖然今年農場依舊時不時宰殺一些豕羊，但如今農場內還有豕群兩千一百頭，羊群一千九百多只，雞鴨則各有兩千多只……”
“竟然如此之多？”
聞言，朱棣直接冷吸一聲，瞬間滿面紅光，只覺得渾身都通透。
“如此之多的豕羊雞鴨，咱燕王府便可過得個好年了……這么多豕羊宰殺了，可賣得多少錢財？”
“……”
郭安愣了下，便緩聲說道：“殿下，微臣并沒準備發賣。”
“嗯？”
朱棣也是一怔。
郭安說道：“微臣此前聽說，有摳搜士紳家中仆人辛苦干了一年活，想要吃點葷腥，結果那士紳竟直接拿上一團抹布放在切過肉食的案板上擦抹了一遍。
然后將沾著肉沫的麻布放進鍋中煮一煮，便當做葷湯給了那些仆人們吃食。
但盡管如此，那些仆人們還是滿臉喜色的將那葷湯喝了個干凈……”
朱棣一臉鄙夷，“那士紳可真是鐵公雞。”
“殿下所言極是。”
郭安微微點了點頭，便說道：“如今馬上便是年節，府上那些官吏與護衛們定然十分想在年節那一日吃點肉食。
正好，殿下也要出征了，這些護衛們明年還得去拼殺。
微臣準備將宰殺的這些豕羊都給王府內外的官員，還有一眾護衛分發下去。
哪怕是這些豕肉與羊肉分發到他們手中后，不會有多少。但是，至少可以讓他們知道，殿下還是在乎他們的。
只要跟著殿下，殿下便可讓他們一個個都吃到肉食，他們的家人也可吃到肉食……
如此，等到明年殿下與微臣離去之后，無論燕王府遇到什么事，這些官吏與將士們才會真心維護燕王府，護衛殿下……”
朱棣深深看了一眼郭安，“沒想到郭卿竟能想的如此之遠。”
郭安連忙解釋道：“還請殿下恕罪，微臣只是覺得燕王府上下官吏與將士們都是自己人，今年府內的收益還是不錯，便斗膽向殿下諫言……”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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