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哥哥和弟弟他們……”陸鴉方收拾心緒,復又問起此事,眼中閃過幾分希冀,他終究是想到了一些事,目光灼灼地盯著明玉。
明玉坦言:“在此劫中,他們已經死了。”
陸鴉神色暗然。
“……不過,此劫之后便是生機!”明玉取出一塊蘊藏無盡生命道則的玉牌,將之交給陸鴉。
陸鴉暗然的眼睛暴明,他情不自禁地輕輕碰觸玉牌,小心翼翼,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好了,給我吧,現在還不是將這個挑明的時候,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小九與你的父母,知道嗎?”明玉將玉牌收起,叮囑道。
陸鴉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而后眼神堅定,重重地點頭:“知道了,我會保密的!”
“嗯!”明玉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教主與娘娘還是很可靠的,隕身隕命,卻截下了最后一絲生機,八只金烏的真靈未滅,便有生還之機,只不過尚需要謀劃一番。
明玉先是想到了征戰魔界的酆都大帝,冥界倒是還有些業位尚在孕育,運作一下還是能行的。
不過,明玉最后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在大劫之后,去找小師叔,想必他該是不會拒絕。”
信仰神道,該開始了!
也不知道太素跟玉皇交流上沒。
“舅舅……”陸鴉小聲喚道。
“嗯?”明玉偏了偏頭。
“那我可以繼續留在這,可以繼續見父皇和母后嗎?我還想陪小九,哥哥與弟弟們都不在了,只剩我們倆了,只剩我們倆了……”
明玉輕輕抹去陸鴉臉上的淚水,語氣溫和地說道:“當然可以,你的父皇和母后很快就會來見你,你要好好安慰他們,還有小九……當然,若是你想出去,可以去找星界找曦夜,也可以去魔界找酆都。”
“魔界?”
陸鴉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魔界難道不是很危險嗎,怎么舅舅說得這般隨意?
明玉見小家伙對魔界似乎挺感興趣,于是就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魔界現在的情形,反正陸鴉如今已跳出殺劫,倒是可以去魔界逛一逛,就當歷練了。
陸鴉聽得心潮澎湃,他問道:“魔界也有太陽嗎?”
明玉點點頭:“自然,不過那邊的太陽也有魔性,與洪荒的大不同。”
“那魔界的太陽也有神靈嗎?”陸鴉低頭思索一陣,又問道。
明玉十分詫異地打量了陸鴉幾眼,而后笑道:“當然有!”
這次,陸鴉不解思索地問:“是不是也能殺!”
明玉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他回答:“想殺他,你還不夠看!”
陸鴉沒說話,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明玉的身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好小子!”
明玉將小家伙一頭金色碎發揉得散亂,陸鴉也不反抗,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想執掌魔界太陽權柄,那你得先修魔道,成為魔鴉!”明玉一臉正色。
“魔道強嗎?”陸鴉問。
明玉搖搖頭:“道之強弱,在于道人,你若強,道就強!”
“我修!”
陸鴉斬釘截鐵地回答,他的目光中有火焰在跳動。
“哈哈哈哈哈!”
明玉大笑,越看陸鴉,就越是覺得滿意,這小子是個干大事的!
他遞給小家伙一卷《無上真魔書》。
“可以感悟一番,看看合不合適,別急著修煉,若不合適就再換別的。”
小家伙翻看幾下,嘗試照著真魔書中所描述的無上大魔王形象進行觀想。
然后……他就發現這無上大魔王有點眼熟。
“舅舅?”陸鴉低語。
“在呢!”
明玉投去疑惑的目光。
陸鴉抬頭看了看明玉,隨即又低頭看了看真魔書,他說道:“不用換了,就這卷!”
“不再看看?”
明玉又取出幾卷從魔界收集來的大道真經。
陸鴉接過來瞅了兩眼,發覺并非出自明玉之手,又默默將之還了回去:“不看了,這個最合適!”
“挺有眼光!”明玉夸贊陸鴉。
陸鴉不好意思地撓頭笑道:“我也覺得!”
……
湯谷外,九天上,僵持在所難免。
妖族不會就此罷休,巫族也不可能交出后羿!
后羿嘆息,他想站出去,卻被嫦娥拉住。
天后怒目,帝俊不悅:“月神!”
嫦娥目光清冷,她澹澹地看了眼天帝,沒有說話。
太陽復歸,金烏化形,浩蕩金陽中走出了一個稚嫩少年,氣運交匯聚華蓋,晴空如碧,星辰如燈,瑞氣結彩,祥云似錦,在諸天異象的承托下,少年貴不可言。
“小九!”
天后捂住嘴,淚流滿面。
帝九亦是熱淚盈眶,他喊了一聲:“母后~”
天后欲上前抱住他,可小九卻下界去了。
“小九?”天后呆呆地看著兒子。
錦繡少年下重霄,他去收尸!給七位哥哥收尸,給小十收尸!他看到了大哥尸體,又去尋二哥,一具一具,少年一連收了八具尸體,淚水打濕了衣襟。
太陽落淚,天地同悲。
少年對天地,對眾生,對父親,對叔叔,都有怨恨,兄長一個一個在他眼前隕落的絕望悲痛令他一日長大。
天后垂淚,天帝心塞,東皇苦笑。
羲皇與妖師沉默不語,帝后常曦嘆息復嘆息。
在少年化形的一刻,玄黃凝結,天降功德,無量玄黃功德落在后羿頭上。
十日同出,生靈涂炭,后羿射日,救世有功!
天道用功德畫上了一個句號。
帝俊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捏住,他長嘆一聲:“帝江,這一戰,只是開始!”
帝江冷哼:“我巫族將奉陪到底!”
“好!”
妖族皇者盡數離去。
天后想帶走小九,可少年擦干淚水,對著她搖搖頭:“母后,今天的值日,還沒完成。”
羲和看著倔強的兒子,只有心疼,她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將所有話語化為一句,“早點回家!”
“好!”
小九笑著應下。
他收入大日之中,將太陽的軌跡重新糾正,而后繼續值日。
“這該死的太陽怎么還不下去?”
眾生怒罵、抱怨、厭棄、詛咒,他們已經受夠了太陽的荼毒,都有些不想再看見太陽了。
這一切都傳入了小九的耳中,他的不言不語,臉上也無喜無悲,只是眼神卻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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