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西垂,夜幕降臨。
眾生歡欣鼓舞。
“下去了,這該死的太陽終于下去了!”
“還是夜晚涼爽,真希望太陽永遠也別出來,永遠!”
小太陽神背負大日回歸湯谷,他將其沉入金色池水中,默默地忍受著眾生的謾罵與咒怨。
“小九!”
一聲呼喚驚醒帝九,他回頭,見到了一襲玄色道袍的陸鴉。
“六哥!”
小九滿心歡喜,他朝哥哥飛奔而去,兩個少年緊緊抱在一起,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別哭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陸鴉哭了一會兒,學著明玉的樣子來安撫弟弟,可小九哭得更傷心了。
“六哥,舅舅呢?”
哭累了的小九依舊緊緊地抓著陸鴉的胳膊,他很害怕,很害怕再一次失去親人。
陸鴉任他抓著,拍了拍小九的嵴背,“舅舅有事兒,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哦。”
小九看向湯谷四周,見玉樓還在,就放下心來,他拉著哥哥走上東方的玉樓,找到熟悉的蒲團,坐下來,開始誦讀《黃庭經》。
陸鴉不明所以,以為弟弟受了這么大打擊,需要誦經來使內心清凈,于是也就跟著念誦《黃庭經》。
可是,《黃庭經》只是誦讀了三遍,小九就停下來了。
“六哥!”
“嗯?”
小九很認真地說道:“我們去找母后吧,母后說讓我們早點回家!”
“好!”
兩兄弟出湯谷,登九霄,入天宮。
天后見了兩兄弟,自是歡喜,她怕僅存的兩個兒子活在悲傷之中走不出來,于是說道:“你們倆許久沒回天宮了,母后帶你們到處走走。”
就這樣,天后帶著陸鴉與帝九,開始重新游覽天宮。
可惜,他們只游覽了一個晚上,便停了下來。
天后對小九說:“你該值日了。”
帝九成為唯一太陽神,她是知道的。
小九看向天后的目光中帶著些許哀求:“母后~~”
天后心中一軟,緊緊抱住兒子,“缺一兩日,也無妨!”
痛失八個兒子的羲和,更愿意多陪陪他們。
夜很快過去了,太陽卻未升起。
一個個生靈睜開眼睛,黑,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見,比夜還黑。
“今天不會不出太陽了吧”
“不會吧”
“不出更好。”
“現在看到太陽就渾身難受!”
“天不亮,正好繼續睡覺。”
“嗯,涼涼的,舒服!”
但這些聲音慢慢都消失了。
一個個生靈抬頭看著天,等天亮,可他們等到月亮都出來了,天也未亮。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噤若寒蟬,夜更冷了。
很多生靈都睜著眼,睡夠了,睡不著了,更何況還餓著肚子。
第二天,太陽還是沒升起來。
天更黑更冷了。
一個個生靈恐慌起來。
第三天,昏暗依舊。
這下連天帝都坐不住了,他遣人去天后宮問詢,結果使者被發怒的羲和轟了出來。
“帝俊,你死了八個兒子!”
貴為天帝的帝俊,卻對妻兒有著無法彌補的虧欠,他只能繼續等,等妻子消氣,等兒子消氣。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一連八日沒出太陽了,猶如末日來臨,洪荒眾生無不惶恐。
不知誰是第一個,也許有很多個第一個,眾生朝東祭拜,拜日神,與每過五千年拜月神賜帝流漿不同的是,對月神,眾生是又愛又敬,對日神,則是又怕又懼。
天宮中的天后哪怕再心疼兒子,這時候也不無擔憂:“小九,已經八天了。”
錦繡少年嘴角勾起一抹邪意,道:“大日永不出世,這不正合了他們心意嗎,大哥與小十他們都死了,就當我也死了。”
小九說得很隨意,也很任性。
“可是……”天后皺眉。
“母后,我這個太陽神是八位哥哥用命換來的,我必須為他們做些什么,不然我會受不了的。”少年低下了頭,眼睛紅的嚇人。
天后的心都糾起來了,她看著兒子,陷入了兩難之地。
一旁的陸鴉張了張嘴,他想將心中那個秘密告訴弟弟,讓他不必痛苦,讓他不用再受煎熬,但他又閉上了嘴,生生忍住了,舅舅交待過,不能告訴任何人。
至少在大劫結束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待到第九日,太陽依舊未出,洪荒的寒冷已經漫徹八方了!
天帝推開天后宮的大門,他找到了兒子。
“小九,該值日了!”
“好啊!”
錦繡少年燦爛一笑,很陽光。
帝俊詫異,他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兒子這么容易就答應了。
只有陸鴉默默地注視著小九,他嘴里都囔著:“怎么感覺小九比我還像魔修!”
這天,帝俊是在天宮過的。
待帝俊走后,兩兄弟也回到了湯谷,小九負日而出。
天上地下無不歡呼。
第二日,太陽并未按時出現,眾生提心吊膽。
就在他們準備再次祭拜太陽的時候,小九背負大日再度出現,他晚點了。
眾生不敢有怨,能出來就不錯了!
第三天,天無太陽,常夜。
眾生面面相覷,靜靜等著。
第四天,常夜。
第五天,常夜。
第六天,太陽終于出來了!
天上地下盡數出了一口氣。
可他們高興早了,太陽只出來半天,就落了下去。
天無寧日,眾生不安,天帝也很頭疼,他去了一趟湯谷。
“小九,別鬧了!”
小九看著他,以極其陌生地語氣說道:“天帝陛下,此舉于我之氣運無損!”
帝俊的心情一下子就復雜起來,他抬頭看天,復又看向小九,走了。
在天帝走后,陸鴉悄悄遞給小九一卷經文,“弟弟,為兄覺得,這卷經文更適合你!”
“哦?”
小九來了興致,低頭翻閱,越看越喜歡。
“多謝六哥!”
少年笑得更邪魅了,陸鴉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小九,你沒事吧?”
“我很好啊!”
陸鴉有點慌,他覺得弟弟出了大問題,于是就想著去找明玉。
“舅舅說,可以去魔界找他?”
這一夜,月黑風高,陸鴉踏上了前往魔界的道路。
洪荒世界,天無寧日,自此迎來一個混亂的時代。
太陽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沒有規律的出現。
誕生于此階段的生靈以為這太陽本就是如此無序,待問詢前輩之后,才知道以往的洪荒存在著令當代生靈極其羨慕的安定時期。
只有那些大能們才會告訴門人,天地殺劫并未過去,天無寧日已經成了大劫中的一個重要特征,是無量大劫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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