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厚照大明 > 第四十七章 賞罰分明
  苗逵聽得頓時長吁了一口氣:“史大人,只因賞賜圣旨未下達,你就憂心至此?多慮了吧?咱家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差點就被你嚇死……”

  一語剛了,他又望向保國公朱暉,見其和史琳一般亦是滿臉凝重的模樣,不由得又道:“保國公,你與史大人一般憂心?”

  苗逵緩緩搖了搖頭:“雖然咱家沒在司禮監待過,但對司禮監如何處事也不陌生。”

  見保國公朱暉及史琳均注視著自己,眼里還帶著疑惑,苗逵更加自得:“保國公、史大人,圣旨只不過比以往有所延遲而已,你們大可不必如此……”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征虜軍八月初之報捷,無論是斬寇首數,還是請奏賞賜一應有功官軍,均比七月要多得多,想必又引起朝中某些臣子眼紅。

  兩位亦知道,萬歲爺宅心仁厚,每當征虜軍受到非議之時,多半會略作拖延,以堵那些人之口,所以,旨意自然有所延遲。”

  史琳和保國公朱暉終于勉強點了點頭。

  苗逵見得頓時輕笑起來:“自征虜軍四月出征以來,萬歲爺對征虜軍之奏請,始終應允準之。這不就說明,萬歲爺對我征虜軍一直都是信任的么?

  若非如此,為何上月僅下旨遣兩員給事中急赴寧夏,核查鎮巡眾官虛報戰功之事,而對征虜軍只字未提?”

  保國公朱暉“唉”地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也擋不住某些人給我們使絆啊。如今旨意遲遲未到,老夫始終心有不安……”

  略一沉吟,他又道:“史大人、苗公公,會不會是秦纮聽到什么風聲,把我們征虜軍之事也啟奏皇上?”

  不知是否因涉及自身利益之事,保國公朱暉竟直呼秦纮之名。

  史琳和苗逵竟然同時搖了搖頭,異口同聲:“不可能。”

  “為何?”保國公朱暉似未料到兩人同時出聲否認,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史琳說道:“寇賊侵邊在八月初六已退。他秦纮八月初八才至花馬池。何況那一戰是我征虜軍所主導的,和各鎮守幾無關系。

  靈州和韋州那些被我們拉攏過來的官軍,為戰功著想,斷不會向秦纮提及絲毫。”

  苗逵附和道:“史大人言之有理。這秦大人急匆匆而來,他要管也只是管甘肅、寧夏、延綏和固原這四鎮,還管不到我征虜軍頭上來。要知道,征虜軍可是奉旨出征的。”

  保國公朱暉聽得輕笑了起來:“看來是老夫患得患失了。”

  邊說著,他邊轉頭往垛口外的城下望了望,突然“噫”了聲,隨即手指著城下某處:“史大人、苗公公,快來看,秦大人又要動手了……”

  史琳和苗逵聽得頓時轉身往他所指方向望了過去。

  不知甚么時候,秦纮已經去到那演練拳腳的平地之東側,就站在方陣之前約三步距離。

  那一群原來揮拳劈掌的士卒已全部停了下來,垂著雙手注視著方陣前的秦纮。

  而在秦纮右側的兩步左右,還另外站著一名士卒,應該是被拉上去的。

  未幾,只見秦纮左腿在前、右腿在后,站了個虛步,雙手握拳交叉擋于胸前,突然右拳如“黑虎搗心”般往前用力一擊。

  接著右腿往前邁了半步,與此同時左拳也擊出……

  每一拳、每一步都很慢,仿似刻意要讓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名站在秦纮右側的士卒,就跟隨著他,先揮出一拳,再邁出一步……

  “這位秦大人盡心盡力哪,連士卒練拳法也不放松,竟如此認真……”保國公朱暉輕輕一嘆。

  史琳和苗逵兩人紛紛點頭認同。

  雖然一人是文臣,一人是宦官,但他們好歹在征虜軍待了近半年,對士卒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

  三人饒有興致地望著秦纮一拳一掌地演練拳腳。

  就在三人看得入迷之時,城下突然響起了一陣銅鑼之聲。

  隨著這陣銅鑼聲的響起,那平坦之地的一眾士卒,無論是射箭和跑操的,還是練拳腳和演練腰刀劈殺的,竟然幾乎同一時間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不由得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也看到對方眼中所帶的一絲疑惑。

  未幾,城下響起高呼聲:“散……”

  平坦地上的那些士卒頓時四散開去,不一會已混雜成一片,早就分不清誰練過拳、誰又射過箭。

  場地之上,處處是他們的身影。

  去取水喝的有之,叉著腰拼命喘氣的有之,直接趴或躺在地上的有之,半蹲在地面卻以雙手捶著己腿的亦有之,而跑去場外茅廁的更有之。

  站在甕城垛口前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見得城下變成這般景況,竟然同時搖頭嘆息起來。

  過得好一會,保國公朱暉才開口說道:“這群士卒竟然疲累至此,實在出乎老夫所料。”

  史琳道:“保國公,他們已訓了大半個時辰,能堅持如此之久,已屬難得。”

  苗逵也道:“這般練法,那差不多半條命也沒了。”

  保國公朱暉“嗯”了聲:“老夫沒想到的是,這些士卒居然也像秦大人那般拼命,就不知道這秦大人給他們灌了什么迷湯?”

  史琳應道:“保國公,這秦大人一到寧夏,就先拜祭戰死的士卒將官,隨后還撫恤一眾戰死戰傷官軍的家眷,最重要的將失職將官一一問罪究治……”

  保國公朱暉搖了搖頭:“即使這樣,也不可能讓這些士卒拼命習練的。”

  苗逵深以為然:“保國公所言極是。在征虜軍,咱家可從未見過這般拼命的士卒。”

  史琳微微一笑:“至于因由,恐怕惟有秦大人方知內里乾坤……”

  三人正低聲說著,一道爽朗的聲音在他們后方響起:“保國公、史大人、苗公公,久等了。”

  三人轉身一望,約莫兩丈開外,一名身披戎甲、頭發胡須已花白的男子正笑著對他們拱手行禮,來人正是秦纮。

  保國公朱暉隨即拱手回禮:“秦大人……”

  史琳和苗逵也紛紛行起禮來。

  秦纮緩緩向他們走過來,笑道:“老夫的這些兒郎,可入得三位的法眼?”

  “秦大人,咱家可算大開眼界。這些士卒都拼了命般習練。”苗逵馬上說道。

  “秦大人治軍有方,赴任僅半月余,已令一眾士卒心悅誠服。”史琳又拱了拱手。

  “秦大人當真威風凜凜,這些士卒居然毫無怨言,一直這般堅持習練。”保國公朱暉笑道。

  一句恭維而已,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自是毫不吝惜。

  “保國公、史大人、苗公公,過譽了。老夫愧不敢當啊。”秦纮回應道。

  “秦大人,不用這般謙虛吧?能否告知咱家,你有何種獨門秘方,竟能令這群士卒這般死心塌地習練?”苗逵笑著問道。

  “苗公公,其實很簡單,四個字而已。”秦纮隨即回應道。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頓時注視著他。

  “賞罰分明……”秦纮又道。

  “士卒習練也賞罰分明?”保國公朱暉面帶疑惑。

  “正是。”

  “愿聞其詳。”史琳道。

  “保國公、史大人、苗公公,老夫的這些兒郎可不是白白習練的。”秦纮似乎并沒有隱瞞的意思。

  他的目光先后從朱暉、史琳和苗逵的臉上緩緩移過,才又說道:“賞罰,最要緊的自然是賞。

  老夫這些兒郎,每五日便須參加一次小考成,只要當次比上次有所增進,均可獲得獎賞,由三升米至三斗米不等。此外,每月初更會有大考成,最高獎賞增加到一石米。”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聽得頓時愕然,似乎不敢相信竟然這般獎賞。

  大明的一升米,大致相當于后世的二市斤米,而十升是一斗,十斗則為一石。

  三升至三斗米,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多少,但對于大多數的大明邊兵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

  有明一代,若是軍戶,基本上只能世代為兵,非特恩不得除豁。普通士卒,除毫無自由可言,還深受各種剝削和奴役。

  而邊軍就更加凄慘,自宣德年間開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士卒可謂比比皆是。

  再加上軍官貪賄恣肆,士卒因困苦而逃亡已成常態。

  如今只要勤加習練,便能獲得飽腹之機,試問又有多少士卒會不愿意?

  片刻之后,保國公朱暉問道:“那他們須考成的便是演練的弓射、拳法、疾跑與腰刀劈殺?”

  秦纮搖了搖頭:“因習練時日尚短,如今只對步射和疾跑考成。往后才能加進更多考成之項。”

  “秦大人,咱家有些不明了。既然只得步射和疾跑有獎賞,為何他們亦能執著于拳法和習練腰刀劈殺?”苗逵也問道。

  “苗公公,拳法為武藝之源。若能熟習拳法,在手足便利、身法靈活之下,再去習練刀槍劍戟會更容易。”

  苗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而習練腰刀劈殺,乃保命之技,他們又怎能不練?身為大明官軍,終究要面對寇賊,若連劈殺亦不精,何以對抗寇賊?”秦纮緩緩說道。

  保國公朱暉、史琳和苗逵不由得又互相對望了一眼。

  少頃,卻是史琳問道:“那又如何罰?”

  “罰嘛,其實不算甚么。若二次考成沒增進,則每日需翻倍加練,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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