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
葉家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后面跟來的葉衛國僵在原地，他喉嚨微動咽咽口水，牽著溫嬌瑩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幾分力。“葉衛國？你不是回來奔喪的？”
劉桂芬看見他還有點驚訝，轉而發怵，畢竟葉衛國參軍的事，是整個葉家村都知道的事。她在地上挪著身子拉著兒子往后退了幾步。“這是怎么回事？”
葉衛國眼眶通紅，死死地盯著劉桂芬，駭人的氣勢撲面而來，劉桂芳輕輕抖了抖身子。“你們家老三去了，前幾天才擺完靈堂，這事你不知道啊。”
劉桂芬的兒子在一旁幫嘴。“三哥？”
葉衛國茫然地回望張希，只見她一臉沉痛地點頭。看了全場的溫嬌瑩用力地回握他的手，希望借此來安慰他。趙春花拿起掃把就想把劉桂芬攆走，被劉桂芬的兒子攔下了。“你們家撒紙錢這事，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
劉桂芬才不管葉衛國跌宕起伏的心情，她指著趙春花的鼻子就罵。“劉嬸子你有證據嗎？就說我們家撒紙錢，不過你這提議挺好，我覺得可以照辦。”
張希從長輩們身后走出，咬著唇角，漆黑陰郁的臉像是一團化不開的濃墨。“從今天開始，我一三五撒冥幣，二四六撒紙錢，周日在你家點香祭拜，怎樣。”
她說著說著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消散了陰郁，臉上劃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聽說你兒子準備要結婚了吧，你說迎親的時候我是一路撒紙錢好呢，還是撒冥幣好呢，劉嬸子你喜歡哪一種啊。”
“哦，對了你放心，你家里我是不會忘的，我保證你天天都能收到紙錢。”
她往人群里看了一眼，“錢嬸子，接下來要拜托你了，我家要用的紙錢很多，麻煩你多備一點貨在店里。”
“這樣吧，口說無憑，我先付你一千塊的定金。”
躲在人群中的喪葬品店老板錢嬸子，正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呢，猝不及防被天價訂單砸暈了腦袋。她顧不上劉桂芬難看的臉色，連忙堆起笑容，“自然自然，你什么時候要，嬸子都能給你備好。”
“你不要太過分了。”
劉桂芬的兒子一臉菜色，憋得滿臉通紅，又沒想出什么好方法懟她。“這不是你們家先過分的嗎？現在知道難受了，果然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是感覺不到痛。”
張希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眸重新爬上陰霾。“晦氣，真是晦氣，你這不祥之人，我看你還要克死誰。”
劉桂芬指著張希罵罵咧咧道。“劉嬸子你張口就是晦氣，閉口就是克夫，我已經聽膩了，你就不能重新想個別的詞？”
張希掏掏耳朵，有點不耐煩抬眼斜視她。旁人看張希就是眼里帶著不屑，看在躺著的劉桂芬眼里就變成了居高臨下的俯視和輕蔑。劉桂芬指著張希正要開罵，眼尖地撇見村支書趕過來，抬手捂上心口裝死，眼神示意兒子把村支書拉過來。“村支書，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這女人跑我家來撒紙錢，這不是存心惡心人嗎？”
他把劉桂芬拋給弟弟，走過去拉著村支書就是一頓哭訴外加告狀。“這...這...這事吧，你們家也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村支書拿著手帕擦著汗，不情不愿地開口。“村支書，這到底是誰先過分的，今天是我太婆百歲大壽，這家人跑來說什么紙錢的，這不是存心詛咒人嗎？”
“您可是村里最公正的人了，大伙剛剛可都聽見了，我只說這是個好主意，準備明天開始去撒。”
“我都還沒開始動手呢，誰知是不是劉嬸子得罪了什么人，被報復了賴到我們家頭上來。”
張希憤憤不平扭頭用鼻孔看劉桂芬。“就是，他們說晦氣，我們還覺得晦氣呢。”
“我們好好在家里辦白事，這滿嘴噴糞的非要來攪和，我兒媳才剛出院，家里老人百歲大壽又來鬧，真把我們家當軟柿子捏了。”
趙春花狠狠甩了兩下掃把，一不留神給甩出去了，直直砸到劉桂芬面前，她當即坐在地上抱著王風抹眼淚扯著嗓子嚎。“我不活了，什么人都能來我家鬧一鬧，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沒想到她這婆婆還有這等演技，張希等閑都要配合一下，她撲到趙春花身上痛苦哀嚎，“媽，媽你可不能拋下我啊。”
手伸到口袋里正想摸眼藥水卻沒摸到。失策了！眼藥水忘記帶了！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她用手狠狠揉著眼睛，把眼眶揉紅了。“這事高低不能善了，你們家今天非要把這臟水潑我身上，我非得坐實了，不然心里憋得慌。”
張希揉著眼眶就往屋里走去。“嫂子...嬸嬸...”葉衛國左看看，右看看兩頭為難，溫嬌瑩推著他跟張希進屋，她留下安撫趙春花。“堂弟，你不要攔著我，我今天非要去她家撒一撒。”
張希一邊說，一邊熟練地拿出垃圾袋就裝紙錢。神龕就在大廳里，張希裝紙錢的動作，沒瞞過就在餐廳里吃飯的太婆和奶奶。“希希，這是怎么啦？”
太婆沒聽完全，葉衛國不敢攔著張希，只跟太婆和奶奶簡單說了一下門口發生的事。“真是欺人太甚！”
全家脾氣最好的奶奶，一摔筷子從口袋拿出手帕擦擦嘴，就要上門口去理論。“奶奶！”
葉衛國無奈一手扶著太婆，一手扶著奶奶。就在他們說話間，張希已經裝好了一袋子紙錢，一陣風似的跑到門口，劉桂芬的兒子看清里面裝的是什么，臉直接綠了上前攔住她。村支書忙著上前隔開兩人，抖著手顫巍巍地道，“不至于，真不至于，今天是你太婆大壽呢，不能動這么晦氣的東西。”
眾人見張希來真的，紛紛勸劉桂芬，“劉嬸子，差不多得了，看把人孩子給逼的。”
村支書也在勸她別作了，才被撒了一場紙錢，逼急了葉家人又來一場，這日子還過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