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如夢舊 > 第九十二章:此情可擬花與水
  她跪于涼地,微風漸起的發絲打在她的雙頰之上,她只覺陣陣疼痛傳來,小望滿座華服貴人,他們個個閑情逸致,品酒論茶,眼神左右便有人躬身斟酒,大袖起落便有饌玉盛來,滿桌珍饈顧不得,身后美人看不夠,集天下最優越的條件,卻無法體會這被壓制人的寸寸斷腸淚,清雅愈發覺得自個渺小的便像一粒塵埃,隨著微風的拂過,寥落飄零。

  “陛下,小女無德無才,何德何能伴親王左右,望陛下收回成命,小女在此叩謝陛下隆恩!”她又抬手而叩,眼中的恐懼已然散撥到每個毛孔。

  皇帝愈加惱怒,將手中攢珠銀環往桌上一丟,皺著眉頭:“你這姑娘是怎么了,朕為你賜婚,你還不愿意?此乃親王,你膽敢拒婚。”

  “陛下……”

  她無助的眼神,望了望側邊盤坐的完顏亮,他見后,愈想說頂上一句來,卻被對面的幾位近友示了眼神,也變得安靜起來,只顧端坐在位置上。

  “清雅,萬不可抗旨不尊,趕快謝恩!”李石正伏于地面對她細語。

  她征著跪直了身子,未曾俯首答謝,此番惹的皇帝怒起,眾人都要嚇壞了。

  完顏雍嚇的連忙跑過去俯首在前:“皇兄,皇兄息怒,微臣的表妹妹,年齡尚小,不知禮法,望陛下恕罪!”

  皇帝卻步不前,望了一眼流著汗的完顏雍便輕扶起他來,招手示意他回了位置,再以余光瞧了跪伏在地的鮮衣女子,轉身回了皇位上。

  “朕是皇帝,如今你這小女子都敢如此以下犯上,那將國家禮法所置何處?”

  “陛下所謂禮法,便是要逼人入絕境嗎?”她含著滿眸子的淚水以對。

  “放肆!”

  雷霆震怒自高坐傳來,接著便是銀酒杯被打翻在地的聲音,四下王親,包括面前打馬球的幾位王孫,聽了這震怒,連忙躬身斂面道:“陛下息怒!”

  “你是在說朕不察民心,逼迫你?朕今日為你兩家著想,賜一段佳緣,朕還逼了你了?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來人啊!把她拖出去斬了。”

  聽了這話,便有兩個侍女前來押住清雅的身子,欲將她托了出去,完顏雍嚇的臉都鐵青了,對面的駙馬爺也晃著臃腫的身子叩首于前,連連不斷的求情安慰。

  “陛下息怒,妹妹實在是年少無知,言語無狀沖撞了陛下,但望皇兄您看在蒹葭親的份上,饒妹妹死罪!”完顏雍抬起的手不停顫抖著。

  “是啊!此女犯上,陛下,乃是微臣管教不嚴,望陛下看在微臣的面上,饒了她一命!”已是老朽的烏古論窩論,伏于地面,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抬于前額。

  “皇帝哥哥,望皇帝哥哥饒她一命!”坐的遠遠的嘉祥郡主也跑來跪于前面。

  皇帝望了這情形,站起身來走置每人的面前,細細打量著,又轉了回去:“你們幾人,都想忤逆朕嗎?都目無王法嗎?”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眾人連連斂面小心翼翼的說話。

  片刻寧靜,皇帝連飲了幾盞酒,才慢平靜下來,他斜著目光望了望完顏亮那不敢妄動的神情,便有絲絲慰藉道:“你這女子,膽子不小,敢出言犯上,抗旨不尊,朕若不是瞧了你是皇姑的外甥女,今日你十個頭都不夠坎!”

  “朕言既出,一言九鼎,便擇吉日,為雍王冊立新夫人,不得有誤!”

  “微臣遵旨!”

  “臣等遵旨!”

  皇帝一令下,眾人皆是叩首稱道,不敢有人恣驕犯上,甚至于長跪的清雅而言,她亦是明白,自個若再這樣下去,不僅自個會丟了性命,還會連累旁人累罪,所以,她不得不俯首在前,流著淚水謝恩。

  皇帝再瞧了瞧眼前的鮮衣女子,凌亂的發絲粘在面頰之上,鮮衣覆下,柳姿細腰,窈窕身形在微動的衣縵下若隱若現,輕扣在一起的是她一雙纖細的酥手,這樣軟柔的姿態,實在是勾人魂魄也。

  “既然答謝過,便安心做你的夫人,烏祿不會虧待你!”

  皇帝又說:“李卿,朕瞧著,你還有個姑娘好似也與之年齡相仿,好事成雙,你便割愛,朕將她賜給,給……齊王吧!齊王如今唯有一王妃,賜給他也做個夫人也可。”

  這齊王完顏吾里補,是完顏雍同父異母的弟弟,才及弱冠之年,唯有一王妃。這皇帝言出,清茹便像撿了寶一般連忙自位上而起,跑過來俯首答謝。

  皇帝之行,眾人皆摸不著頭腦,不知他正在籌謀著什么,也不知他打著什么算盤,一時間宴場上的風光全讓李家占了,在坐眾人皆瞠目結舌。

  而于清雅,她這些年愛的那個郎君,今日一直坐于位置上不曾發過一言,也未曾看她。

  “舅母,清雅怎么了?您這樣焦急?”

  便是次日午時,外頭又下起了嘩嘩大雨,整個院落里彌散著青霧,十步以內不可見物,池臺水榭間,竹簧綠叢,薔薇芍丹,皆如沐浴一場,于花枝間煥然一新,廊上匆匆走過的恭人,扶著肚兒正與完顏雍交談著什么。

  “這孩子,自昨個回了,便未曾出繡樓,未食過一米一茶,她將門窗都鎖了,咱們也進不去,你舅公不管她,我便只好請祿兒你來了!”

  瓢潑大雨滂沱,蒙了恭人面頰上一層水霧,裙角全都濕透了,完顏雍見狀連忙從袖中掏出帕子來遞給她:“舅母趕緊擦擦頭上的雨水,孤王走左邊來!您莫急,清雅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拿下祗候人手中的折傘將其撐開站于恭人的右側,為她擋雨遮風。順著廊而至暖閣,他執傘扶了恭人選了石階走,又一路上了繡樓,欄邊轉回,正瞧了獻可與翠荷站于朱門前扣著門環。

  獻可便快要哭了出來,見了完顏雍便上前躬首:“見過大王!大王萬安!”

  “姐姐,兒在這里站了三個時辰了,聽聞屋內無任何響動,兒害怕!怕姊姊出什么事,”他上前去拉過恭人的手。

  恭人望著他流著淚的模樣,連連叩門呼喚:“清雅,雅兒,你開下門,再怎么不能拿自個的身子開玩笑!聽姐姐的話,把門打開,有話咱們好好商量著。”

  屋里未曾有人回應,只聽得欄外的滂沱大雨穿林打葉聲,愈來愈大的雨點將在站四人的衣裳浸個透濕。

  “惜意呢?她在哪?”

  “奴兒未曾找到她人,不知她在哪!”翠荷道。

  恭人望了望翠荷手中的食盒道:“雅兒,雅兒,荷兒與小弟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白肉胡餅,還有新做的胡辣湯,開門吃兩口,聽話!”

  依舊未曾有人回應,嘩嘩的雨聲擾亂,也聽不清屋內的點點動響。完顏雍見此,與眾位對視一眼,側身而沖,胳膊一抬,撞著門,頭一次未曾撞開,接連三次以后,門被撞開,風雨潛入屋內,眾人紛紛走進。

  開門來,只瞧了惜意獨站在素幔外,而通往內室的帷幔禁閉,滿繡梅朵的帷幔死寂的垂下。

  “你這丫頭,怎的也不開門,我叫的喉嚨都啞了!”

  惜意未曾答復,垂下了眸子轉了身。他細細撥開帷幔,輕腳走進了內室,眼前一幕,頓時讓他無可言喻。瞧著右側小窗前,她只服了一身長長的褻衣,雙足袒露在外,于窗邊的案前飲酒,身背著眾人而盤坐,右手邊的案子上,零散放置著大小兩尊酒壺,還有一尊滾落于地衣邊角上。

  “清雅!”他喚她。

  她未曾答復,飲下杯中酒,又斟了一杯。

  “清雅!酒傷身,”他上前去將她的手按下,又把酒壺拿走。

  她搖了搖腦袋,抹了下布滿血絲的雙眸,嘬了雙腮回頭,忽而揚起笑臉來,邁了細膩白皙的一雙足向他,忽而雙臂一抬環住他的脖子輕喋一句:“大王來了!”

  恭人在后望此情形,連忙扶了獻可的腦袋轉過他的身對翠荷道:“把少郎領出去!”

  她回頭瞧了一眼,也走出了帷幔,將簾子拉好坐于外面的交椅上。

  清雅面紅耳赤,渾身酒氣的淺笑著,一邊笑著,一邊褪去自個外層的衣衫道:“大王今夜是要宿在繡樓嗎?”

  她撥下自己的衣衫,只留了薄薄的一件褙子,透過素褙子,依稀見得,她的粉蓮夾蘭紋的抹胸裙,還有那兩根青黛色肚兜的系帶,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亦是勾人魂魄也。

  她欲想褪去最后的褙子,卻被他一手攔下:“清雅,你這是做什么?”

  她忽而笑的寒瘆:“做什么,自然是做妾該做的啊!大王不是一直用盡心思要我嫁給您嗎?如今,大王如愿以償了。”

  “李清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他憤怒的將旁邊的披風給她拿著系上。

  “大王如今在猶豫什么,在國府兩次,大王不都想移花就蝶了嗎?昨個,陛下把我這個禮品賜給了您,您心里開心壞了吧!得了個喜歡的玩意兒。”

  “李清雅,你這是什么話,孤王從未把你當過禮品!”

  他望著她一邊流著淚,一邊笑著的樣子,心便如針扎了一樣疼,那凌亂的絲發,輕輕搭在他的肩頭,她那身姿正貼在他冰冷的衣衫上,這樣美的樣子,他卻開心不起來,仿佛心在滴血。

  點點淚波,于她眼中蕩漾,寒笑起她松開雙手,轉身將酒壺抬起,對著那曲形口,一提壺柄,酒水奔流而下,涌入她的口中,順著她的朱唇明齒而淌過,胸膛前的抹胸素裙,已沾濕透,明窗外,不斷有雨水飄進,灑落在桌上,那陣陣狂風,吹的她思緒混亂,不知喝了多少酒,亦不知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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