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高速上奔跑，段有義就給向局長打電話。
向局長說：“現在還只有十一點，先來我們文化局，請你們指導一下我們的工作吧。”
段有義說：“今天不是來指導工作的，只看魏海生，你開車到高速出口來等我們，我們還有20分鐘就下高速。”
陸皓明對段有義還是很滿意。別看段有義在自己面前裝得唯唯諾諾，辦起事來風風火火，而且分得清主次。
碰上其他人就一定要來請示，是不是先到老向局里看看，說幾句話鼓勵鼓勵大家。
老向聽了，說：“好的，我馬上動身。”
20分鐘后，車出高速口，老向果然站在出口的大坪邊東張西望。見一輛面包車緩緩駛向他，在他身邊停下，然后車門打開，段有義下來了。
老向上前與段有義握手。
段有義說：“你就帶路，找個飯店，吃了中飯就去魏海生家。”
老向轉身坐進自己的車子，他倒是個明白人，見陸廳長都沒下車，肯定是時間緊，就沒入城了，對司機說：“去魏海生家的路邊有什么好一點的飯店嗎？”
司機說：“有。過去二三里有個賢才農莊。”
老向的車帶路，后車跟上，不過三四分鐘，前車離開國道駛向一個“賢才蔬菜種植基地。”
兩輛車在一個寬大的大坪停下。向局長跑向考斯特。
車上的人紛紛下來，陸皓明給向局長介紹了王軒、董明亮、何勤奮。
向局長說：“歡迎各位領導、老總。我昨天已經通知魏海生，先吃飯吧。”
大家走進一個鋼結構大棚，喲，面積挺大。此時都沒到飯點，所以里面挺空曠。向局長把大家引到一個卡座入座。
他說：“我也是第一次來，據我司機講，這個店子客人還比較多。”
陸皓明說：“應該比較多，我在無何時，就有個朋友辦了個素食中心。與這里大同小異，蔬菜種植基地，可以吃到新鮮時蔬，加上這大棚有特色，來的人肯定多。”
向局長的司機去點菜去了，段有義竟然也跟著去了。
向局長說：“這里沒有菜單，都是客人到廚房中心去點。”
飯菜上來，客人們非常滿意，因為從主菜到蔬菜基本上都是這個基地自己生產的。
王軒說：“這魚煮得特別好。湯就像牛奶一樣，好看又好吃。”
董明亮說：“魚是我們雁南的煮法，這個不稀奇，我覺得這些蔬菜特別新鮮，甜潤。”
這頓飯吃得人人滿意，向局長高興，說道：“剛才段組長交待我，說時間緊，本想帶大家參觀一下這個基地……那就上車吧。”
眾人上車，半小時后到達魏海生家。
魏海生迎出門外，陸皓明又一一給他介紹了王總，董總，何書記等人。
他把客人迎進廳屋，早有一名穿著干凈的女人在里面泡好了茶，一一端給大家。女人又上水果，糖食。
魏海生對陸皓明抱怨道：“段組長打電話給我，說不到這兒吃飯，我廚師都喊好了，唉，廳長，你怎么這樣啰？”
端茶的女人說：“是嫌我們鄉里人做飯菜不好吧？”
陸皓明知道說話的女人是請來的廚師了，笑道：“不是那個意思，這次時間緊，下次來吃嘛。哦，你們吃了沒有？”
魏海生說：“也提前吃了。”
陸皓明對魏海生招招手，說：“來，先坐下。”
等魏海生坐下之后，陸皓明才說：“這次來，目的很明確，剛才給你介紹了，董總是一個企業家，同時也愛好收藏。他想看看你的作品，合適的話，想買一點。”
魏海生，包括向局長都以為陸廳長只是帶人來看看，沒想到還有購買意向。
向局長對魏海生說：“海生，是陸廳長帶來的客人，價格方面讓著點啊。”
魏海生剛要說話，陸皓明盯了他一眼，說：“先看作品，其他等會再說。”
魏海生站起來，帶著大家往二樓走。邊走邊說：“陸廳長上次給了我一筆經費，我在二樓打掃一下，添了幾個展覽柜。”
上得二樓，進入左邊一間房子，果然柜架上陳列著一排排紫砂壺。魏海生給大家介紹。這叫什么壺，那叫什么杯。
董明亮搖搖手，說道：“魏先生，讓我自己看。”
他這句話是句行家話，真懂的人就是心無旁騖，細細品味。
陸皓明對魏海生瞟了一眼，魏海生會意，跟著陸皓明走了出來。
兩人走到二樓陽臺上，陸皓明低聲說：“董總是個識貨的人，如果他要買，你一句話，就是出個價，一分錢也不能少。
如果他真心要買，那是一件好事。他交結的那個圈子都是豪富，他要你的就等于找到了一個好市場。所以，剛才在廳屋，向局長要你價格優惠，我不要你說話。”
魏海生感激地看了陸皓明一看，說道：“是廳長的朋友，我絕對也要讓著點。”
陸皓明堅決地擺擺手：“省里著名的畫家曾曉天，他是聯合國秘書長去了，都不讓價。寧可送一幅畫給別人，決不把價格賣爛了。
堅持你的價格，反而賣得好。曾曉天上午不見客，省長去了他也不見，他晚上畫畫，上午睡覺。形成規矩，反而大家只按他的作息時間來。
這叫有個性，曾畫家是個自由職業者，不怕別人開除，你也一樣。不然，對不起我給你評的這個大師稱號。”
魏海生聽了，心里翻江倒海。他是第一次遇到陸廳長這樣的官員——挺他不降價。之前，他的壺有人要，向局長帶人來，都要他優惠。
生活所逼啊，因為他沒有名氣，自己說祖上給盛宣懷家制壺，別人認為他是騙子，加上他是從江蘇移民到南水的，人家對他的家世不清楚。
沒名氣，沒人識貨。你說你的壺制得如何好，人家認為不過是用來喝茶的。不過是你的制得漂亮點而已。
所以，魏海生平時的價格很便宜。于是，他把陸皓明拉到陽臺一角，向陸皓明問主意。陸皓明說，你祖上賣多少錢一把，你就把銀子折算成錢。
魏海生惶恐不已，說：“因為我平時的價格，向局長知道，很便宜的。”
陸皓明向魏海生面授機宜。
魏海生點了點頭。他突然覺得這個陸廳長，不僅是個大官，而且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陸皓明示意魏海生回下面廳屋去。
魏海生下了樓，陸皓明走進了陳列室。只見段有義與王軒、何勤奮在一起，段有義小聲地向他們介紹著什么。
董明亮一個人拿著壺，對著窗口射過來的陽光，瞇著一只眼在仔細察看。
陸皓明覺得有戲。
他退出陳列室，到一樓與魏海生喝茶去了。
一會兒，陸皓明給向局長打了一個電話。老向也下到了一樓。陸皓明找老向單獨交待了一番。老向心領神會。
那就只等董明亮下來，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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