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明想起張立說的“你越認真，你就越煩惱，別人就越高興。”
他覺得這句說得特別對。到了歌舞團，大家在議論這件事，一個個憤憤不平。陸皓明說：“不用理。”
吃過晚餐，陸皓明就把肖歌叫到一邊，把張立說的這句話解釋了一遍，教會肖歌如何應付這件事。
次日早上，陸皓明在上班途中，不斷有電話打進來。詢問告狀信是怎么回事。他們都用驚訝的口氣問，文化廳到底出了什么事。
陸皓明總是一句話回復：“出了大事。”
對方就更加關心：“出了什么大事？”
“很黑暗，白天都要打手電。”
對方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陸皓明如此輕松應對，讓那些真關心他的人放了心。讓那些假關心他的碰了一鼻子灰。
有兩個幸災樂禍的電話先后打了進來，一個是喬邁，一個是杜頌然。
喬邁說：“老弟啊，一把手難當吧？我們一起共事時，和睦團結。現在怎么變了？廳里還有一部分人聯合起來告你的狀？我看了那封信，非常氣憤。”
陸皓明笑道：“歡迎你回來工作啊，咱們兄弟聯手，就沒人敢起波浪了。”
這句話嗆得喬邁真不知怎么回答。他想取笑一下陸皓明，直接被陸皓明羞辱了一頓。回來不是給陸皓明當副手？
他呵呵兩聲，掛了。
第二個電話是杜頌然打過來的，他說：“皓明啊，有義在我手下好好的，這段時間怎么變了呢？可惜可惜啊。”
陸皓明說：“廳長，從宣傳部到文化廳，他都是你的部下。他常跟我說，他一直是以你為榜樣啊。”
這話嗆得杜頌然也只能呵呵。
陸皓明剛到辦公室坐定。不斷有些處長進來，說這封信不是廳里的人寫的，絕對是外面的人寫的。
陸皓明只笑笑。
寧桂生進來，說：“廳長，這些情況是外內勾結，只有內鬼才熟悉情況。一定要查一查。”
陸皓明搖搖頭。
桂生問：“為什么呢？”
陸皓明示意桂生把門關牢，才對他傳授真經。
“有人總結了消息傳播的一條規律，第一天發酵，第二至三天迅速傳播，第四至六天達到頂峰。如果沒有后續新消息的話，從第七天開始衰退，十天左右就會消亡。
本來就沒有的事，我們何必去查呢，一查又產生新的消息源。于是經久不絕，過了年還在傳。不理它。它就會自然消亡。
如果領導有批示要查，就派工作隊來查嘛。至于是誰寫的，以后會清楚。水一落，石就出，叫水落石出。”
桂生明白了，走了。
等桂生走后，省紀委陳副書記打電話來了：“陸廳長好。”
陸皓明說：“陳書記好。”
“這么一件事，你們單位段有義同志，有人實名舉報他猥褻他人，包養情婦。經紀委常委會研究，報請省委主要領導同意，要向他了解有關情況。為此，向你當一把手的通報一下。”
“好的，這事我們黨組研究過。支持你們辦案。”
兩人公事公辦地說了幾句，算是通過氣了。
接著，段有義就接到了紀委電話通知，請他去一趟。
段有義去紀委等于回娘家，他經常要去向有關領導匯報工作，可以說，大部分工作人員都認識他。
他不像一般人，聽到紀委這兩個字就嚇昏了，而是從容不迫，收拾好辦公桌上的東西，開著車就去了。
段有義自信，查他與苗焰的事，絕對查不出問題來的。
段有義前腳剛走，田芳就到陸皓明辦公室匯報。
陸皓明說：“知道了。”
田芳說：“這段工作……”
“你召集開個會嘛，要大家一如既往，你能處理的就處理，不能處理的向我匯報。
田芳回到辦公室后，神情嚴肅，若有所思。她叫小張通知開會。
紀檢監察室的同志們陸續走進了會議室，他們看著田芳，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擔憂。
田芳抬起頭，看了看大家，然后清了清嗓子，緩緩地說：“同志們，我們今天開這個會，是要討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讓人不禁為之一震。
“段組長被紀委叫去談話了。我知道，大家對這件事情可能有很多猜測和想法，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亂議論，也不要隨意傳播不實消息。我們要相信組織，相信段組長。”
會議室里陷入了一陣沉默，大家都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田芳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知道，大家都想維護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榮譽。但是，我們也要尊重事實，尊重組織的決定。
段組長只是去紀委說清有關問題，這是他個人的事情，與我們無關。我們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靜，認真工作，不要被這件事情影響了我們的正常工作。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同志們紛紛走出會議室。雖然田芳告訴他們不要亂議論，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在私下里交流。不到十分鐘，整個廳里的人都知道了段組長被紀委叫去談話的事情。
劉志走到胡平辦公室，笑道：“有義同志被紀委帶走了。”
胡平裝出吃驚的樣子：“啊？這么快？”
劉志笑笑，問道：“外面流傳一份告狀信，專告我們廳班子，不知是誰寫的。”
胡平搖搖頭：“現在人心復雜，有些人看上去表面擁護我們，實際上呢，心壞得很。只想搞爛文化廳。
我們這個班子怎么樣？說沒有一點不同意見是不能的。但整體上算好，大家比較團結。特別皓明同志這個班長當得好。”
劉志本來想跟胡平說幾句知心話，這時也吞了回去，說道：“對對對。我們算個團結的班子。”
肖歌坐在辦公室，他按陸皓明教的方法，就是不出門，不議論。也有許多熟人朋友打電話給他。他一概回答：對對對，有這么一封信，是我寫的。
弄得別人哈哈大笑，不好再打聽了。
總之，從陸皓明到肖歌，這封告狀信中的兩位主角，在廳里不提什么告狀信。既不說要整風，也不說要追查。
從胡平到一般干部都以為陸皓明會大發雷霆，召開大會，查找這封信是誰寫的。
但是，廳里風平浪靜。
陸皓明只做了一件事，要方奕雯迅速起草免掉張慧副處長的文件。大約十點，方奕雯拿著人事處起草的文件稿進來了。
陸皓明掃了一眼，簽上同意。
下午，各個處室，二級單位就收到了正式文件。
上面只有一句話：按照廳人事考核規定，免去張慧同志文藝處副處長職務。
張慧本人也收到這份文件。她把文件撕得粉碎。
但一切無可挽回。
廳里的其他干部也領教了陸皓明的強硬。說免就免，毫不通融。
至于段有義被叫去，他經歷了怎么一番歷程，作者下章給大家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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