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廳長出任市長是重用，但絕對不是特別重用。
要知道，一個普通市長干到市委書記，正常也要三四年。再要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干到副省級又要幾年。
但是出任省會城市的市長，等于其他市的書記，只要成為書記就是省委常委。所以，從陸皓明坐上車子起，手機就響個不停。
他當過縣委書記，知道提拔一批人，只要常委會議一散，滿世界就知道了。由此證明省委常委會是剛剛散會。
他沒有接電話，除了省領導的電話必須接之外，其他人的電話一律不接。一接，哪一個都會和他套近乎，套上好一陣。
不接有理由，此時有更重要的領導找他。
陸皓明干脆把手機打成靜音。
坐在車上反正沒事，就看這些電話是誰打來的。第一個電話是文娟，然后是劉正文、邱少霆、段有義、肖歌、方奕雯、任志遠、老唐、淡家坤、陳惠玲……
小谷莫名其妙地望了陸皓明一眼。
陸皓明也不吱聲。
到了省委組織部，他上二樓就碰到熟人。人家一個箭步上前和他握手，說：“祝賀陸市長。”
陸皓明點點頭，笑道：“謝謝，謝謝。”
一共碰到三個熟人，握了三次手，才走進劉部長辦公室。武秘書雙手作揖：“市長好。”
陸皓明趨前和武秘書用力握了握手，接著進了劉部長辦公室。
劉部長從辦公桌后走出來，和陸皓明用力握手，笑道：“常委會剛剛散會，祝賀你。”
陸皓明說：“謝謝部長的提攜，我永遠銘記在心。”
兩人坐下，武秘書送茶進來，退去，關門。
劉部長說：“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汪書記到文化廳去。”
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但陸皓明心里堵了一下。自己曾經的老上級，現在竟然是接自己的手。
劉部長看出了陸皓明的心思，說道：“這也是一種過渡性的安排。讓他直接出任那個地市領導有點不合適。”
陸皓明點點頭。
汪書記到文化廳，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文化廳可以放心了。轉念一想，說道：
“是件大好事，就是費銘曾經是他的下級，現在卻分管他，不知老書記能不能接受。”
“比在政協要強，老汪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接受。再說，費銘肯定也會尊重他。”
陸皓明才點點頭。
劉部長說：“既然是汪書記去文化廳，你就抓緊與他打移交。反正你走后，后院安全。至于小段，董書記答應下一次解決。你不要擔心。”
“謝謝部長和書記的關心。”
“那你定個日子，到時，我親自陪你去報到。”
這句話有份量，帶感情。
一般來說，只有市委書記到異地報到，組織部長才親自去送。市長之類，派個副部長去就行。
當然，這是一般規律，沒有哪條條文是這樣的規定的。但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親自去送，就說明部長很重視這個人。
陸皓明到上州當市長，劉部長去送他上任，就會顯得有點特別。在官場上，有些事很微妙。有時要避嫌，有時要放大。
陸皓明說：“我今晚就去汪書記家，把文化廳的底全交給他。移交就這樣打。不然到了廳里，大家都坐到一起，他尷尬，我也尷尬。”
劉部長說：“皓明，你越來越成熟了。”
“那這樣吧，我還上幾天班，要你們辦公室與林書記銜接，他們那邊準備好了，我就過去吧。”
劉部長點點頭。
陸皓明問：“林書記那個人怎么樣？我很少跟他接觸。”
劉部長說：“有些注意事項，我確實想跟你說一說。”
劉部長跟他談了十多分鐘，陸皓明才恍然大悟，說：“記住了。”
陸皓明出了劉部長辦公室，就給小谷打電話，叫他把車開到辦公樓前。他是怕遇到熟人難得應酬。
快步走到樓下，小谷的車子就開了過來，他上了車，小谷就說：“向廳長表示最熱烈的祝賀。”
陸皓明說：“謝謝，我們直接回濱江花園。”
小谷調頭就走。
陸皓明看見小谷的情緒不高，一路沒說話，他理解他的心情，便玩笑著問：
“給我開了多少年車？”
小谷笑道：“從校改辦開始到現在，中途你去科協一年，后來到文化廳大概有半年，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反正我好像離不開你了似的。”
陸皓明說：“我也離不開你啊。到上州去上班，只要你愿意，我還是可以帶你過去。”
小谷眸子一下亮了：“真的？”
“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假話？”
“謝謝廳長，真的太謝謝了。我呢，已經不習慣給別人開車了。跟別人開車，我說話都不方便，要考慮領導的習慣，愛好。
我跟你隨便慣了，也隨便亂說，換個人，我就天天都要小心翼翼。”
“你不要急，我不可能離開文化廳就帶你過去，要到那邊上一陣班才換人。汪書記來文化廳，你知道了吧。”
“知道，你進了組織部大樓，就好多電話打到我手機上，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說領導正找你談話。
于是，各種消息就來了，人事變動都是寧主任告訴我的，還有劉正文廳長也是這次解決的，到烏鄉市當市長。”
“任志遠打了電話給你嗎？”
“打了，他說要我留心，你哪個時候有空就一定要通知他。”
陸皓明點點頭，說道：“你下午還是去廳里，我呢，下午不上班。廳里有什么動靜，你明天來接我上班時再告訴我。”
小谷點了點頭。
陸皓明回到家，拜文娟精心打造，這個家非常精致。
陸皓明剛剛走進客廳，聽到文娟咳嗽聲。她從廚房里走出來，欣喜地喊道：“陸市長回來了？”
陸皓明斜看了她一眼，說：“正經點行不？”
文娟抱怨：“電話都不接我的了。架子越來越大。”
“不是不接電話，劉部長正找我談話。”
“我請了假，專門回來休息一下午。”
陸皓明說：“當官是一時，做人是一世。你以后要更加低調點啊。”
“行啊，我一直低調。”
陸皓明進了書房，撥通了汪書記的電話。
“書記啊，今天晚上我向您來匯報一下文化廳的情況。”
那頭說：“皓明啊，不到我家里，我們換個地方，到時我要汪沙安排個地方，他來聯系你。你們那個小段，叫……”
“段有義。”
“對，他說一定要來拜訪我。”
“哦，那行。那您早一點出來，他可是來得早啊。”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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