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明上任之后，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他不僅要處理各種文件，還要參加各種會議，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但是，只要他有空就會去調研，了解各個單位的情況，聽取不同的意見。
但是，陸皓明發現汪書記說得對，城市與農村的管理完全不同。
他發現工作有點推不動。一些人陽奉陰違。
必須馬上充實自己的力量。
一個月后，他把小谷和卓航都調了過去。文化廳的人都知道，陸廳長是個戀舊的人，他一直很看重小谷和卓航。
然而，又過了一個月，段有義竟然被調到上州市任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這讓文化廳的人大跌眼鏡。
大家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上級有這個意圖，而是陸皓明要過去的。
文化廳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按理，陸皓明要人的話，也應該要肖歌而不是段有義。
有人說，肖歌已是副廳長，還去一個市當紀委書記，不是提拔重用，肖歌肯定不會去。
也有人說，平調也要分情況，一是文化廳的副廳長沒什么油水，要安排個人，下屬二級單位都是些清湯寡水的部門，到市里去想安排一個人，好單位多的是。
還有一種情況，看平調過去跟著誰。陸皓明有前途，調過去跟著他，也有前途。總之，大家的意見趨向統一：去上州肯定比文化廳好。
當然，最最最吃驚的是段有義。他事先竟然沒有獲得過一點信息。
自從新廳長汪偉民上任以來，他是夾著尾巴做人。他發現汪廳長與陸皓明不同。每當自己去匯報工作，汪廳長似聽非聽。
要說他沒聽，事后作幾點指示，往往言簡意賅，句句說在點子上。要說他在聽，看上去又在批閱其他文件。
在段有義的心里，汪廳長比陸皓明復雜得多。他覺得這日子過得并不舒服，除了紀檢工作外，汪廳長并不安排他其他事項。
他常常感覺英雄無用武之地。
直到有一天，武秘書打電話給他，說劉部長要他趕到辦公室，段有義的心撲撲直跳。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告狀，劉部長要找他談心，提醒他注意注意呢？
這很有可能，陸廳長走了，自己又摸不透新廳長的底。廳里對自己有意見的人肯定有。當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劉部長辦公室時，劉部長沒有客套，開門見山地說：
“有義同志，準備調你去上州當市委常委，紀委書記，我現在代表組織跟你談話。”
段有義整個人都懵了，半天才說：“我堅決服從組織的決定。”
當天晚上，他就跑到陸皓明家。
陸皓明家的客人真多，段有義只好在客廳里陪坐。
這些客人出來一個，再進去一個，陸皓明坐在書房和他們談話。
等這些客人走后，段有義抬起屁膀，像射箭一樣沖了進去。
陸皓明一愣：“有義，你什么時候來了？”
“我坐了四十分鐘，你客人多，我不好插隊。”
這時，文娟端著茶進來放在桌上，苦笑著說：
“外面又來了兩個。”
陸皓明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已經有些疲憊了，說道：“我出去看看。”
說罷，他起身走到外面。
坐在客廳的兩個人看到陸皓明出來，連忙站起來。其中一位微笑著自我介紹道：
“陸市長您好，我是南黎鎮的副鄉長，我叫李世軍，旁邊這位是我們鄉財政所的所長，叫劉勇。”
陸皓明冷著臉，淡淡地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李世軍的臉色有些尷尬，陪著笑說道：“市長，我們也住在這個小區，剛好路過，就想著來拜訪拜訪您。”
陸皓明的臉色更加冷淡了，他看了一眼李世軍和劉勇，說道：“我也要休息，有工作就一級一級匯報，拜訪就免了。”
李世軍和劉勇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兩人只能訕訕地笑著，準備退去。
就在這時，陸皓明突然說道：“等等。”
李世軍和劉勇心中一喜，以為陸皓明改變了主意，連忙轉身看向他。只見陸皓明指了指他們沙發邊的禮品袋，問道：“這是什么？”
李世軍連忙說道：“市長，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陸皓明冷冷地說道：“拿走。”
李世軍和劉勇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提著禮物走了。
文娟抱怨說：“你再不到大會立規矩，不要到家里來，我就茶都不會泡了。哪里像個家，白天有做不完的工作，晚上還串珠子一樣的人來人往。”
陸皓明說：“開始不了解情況，要見的人多一點。”
“那你就晚上到辦公室去。讓秘書去泡茶。”
陸皓明走進書房，對段有義苦笑一下：“市里的事情比文化廳翻幾個倍，連文娟都抱怨了。”
段有義說：“主要你是個工作……他本來想說是個【工作狂】，覺得不妥，一下收住嘴，改口道，是個工作責任心太強了的領導。”
陸皓明說：“劉部長找你談了話？”
段有義點頭不迭，說道：“太感謝市長了，這等于把我從水里撈到岸上，提攜之恩，永遠不忘。”
陸皓明才正式進入主題：“有義，我為什么要你來嗎？”
段有義一時愣住了，他也不好自我表揚，說自己工作肯干，辦事細心。
陸皓明這才說道：“上州情況復雜。先不說領導層，我也不太了解。就說最基層的情況吧。
有個人告訴我，大大小小的老板，周末經常邀請一些實權部門的科長、局長去打牌釣魚。
打牌的話，老板會給每人發五千元作底錢，讓這些人去玩，自己負責后勤。
釣魚的話呢，不管釣了多少，都是老板去付錢，吃飯時候，一般行情都是每人給個兩千塊的紅包。
聽說此風非常盛行，于是各種幕后交易就在水塘邊、牌桌上、洗足房、歌廳里完成。不該批的批了，不該給的給了。
有義，我要你來，就是你要舍得一身剮，殺殺這股風，不剎住這股風，工作根本推不動。
你想要他好好干工作，區一級干部還行，想著政治前途。到了下面局里，這些人就想著每一周可以收入多少個紅包，聽說中午在這里應酬，晚上又換個地方。跑馬燈地收錢。”
段有義拍了拍胸脯：“市長，我一定抓幾個，為你立威。”
陸皓明說：“好，現在上面抓得緊，你正好利用這個大形勢，好好抓一抓。這些人很隱秘。你報到之后，先從內部物色幾個可靠的人，然后抓幾個典型出來。”
段有義和陸皓明細細計較一陣，才離開陸家。
他坐上車，開了一段距離，把車停在一處靜僻的地方，好好想了想。說實話，自從經歷過那場風波之后，他想向陸皓明學習，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給陸皓明立威，也是給自己立威。
他太想讓別人看到他就怕。因為小時候，他爺爺看到大隊書記就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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