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硯在西站接到點點和沈書墨。
點大的小孩兒穿著淺綠色的毛衣搭配一條深灰的束腳休閑褲，腳上是一雙卡其色的運動鞋，襪子的顏色倒是跟身上的毛衣相呼應。
身上還背了個叮當貓的保溫杯。
都還沒到沈書墨腰那么高的小朋友牽著個大人，仔細又小心地跟著出站的乘客往出口走來。
可能是點點顏值高，所以同行有不少乘客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朋友也不懂那么多，只一心一意地尋找出口。
沈書墨不會出站，拿車票使勁兒掃碼，但閘門還是不開。
排在他身后的人等得略顯有些煩躁。
點點瞅見隔壁的姨姨是把車票塞進去，隨后車票就能從另外一個口彈出來，然后就能出站。
他便扯了扯沈書墨的手，說：“叔叔，把票票塞進去。”
“啊……”沈書墨按照點點的話將車票塞進去，滴的一聲，驗票成功。
車票彈出來，閘門應聲打開。
剛從閘口出來，點點老遠就瞧見了等在外頭的沈書硯。
但再興奮，也沒有在人來人往的車站松開沈書墨的手，一直到走到沈書硯跟前，才猛地扎進了她的懷中。
“姨姨！”
小孩子稚嫩天真的聲音在喧囂的車站內抵入沈書硯耳中。
伴隨著的，是點點在她臉上的吧唧一下。
小孩兒可聰明了，先是溫柔攻勢，再是努力認錯，“姨姨，我跟叔叔都太想你了，所以才悄悄從家里出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姨姨，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佯裝生氣，哼了一聲：“氣著呢，氣死了，差點擔心你們兩個被拐跑了！”
“不會噠，叔叔可聰明了，會保護點點。”小家伙那雙烏黑透亮的大眼睛機靈地轉動著。
的確是聰明，從星城跑到宋城來，還完好無損。
還一個背著保溫杯，一個背著一書包吃的。
跟出門春游一樣。
沈書硯將點點從地上抱起來，小家伙兩條腿搭在她腰間，晃著小短腿，渾身上下都寫著愉悅。
她看向沈書墨，后者沖她嘿嘿一笑，順手牽上她衣袖，也是怕在車站走丟。
沈書硯說不上這會兒是什么心情，但絕對不是高興。
思索著把沈書墨往哪兒送，是去趙曼麗那邊，還是先住酒店。
而且，趙曼麗還不知道點點的存在。
沈書墨抿了抿唇，180的個子，三十的年紀，配上單純的表情多少是有些違和了。
他說：“硯硯，餓了，要吃飯。”
“行吧，先帶你們去吃飯。”忙了這一天的，沈書硯自己也沒怎么吃東西。
來之前還被賀山南狠狠地壓榨了一番。
雖然是一堆莫名其妙的繁雜事情，但看到小不點，倒也不至于煩到飯也不想吃。
沈書硯帶兩人去了火鍋店，還把莊拙言叫了過來。
莊拙言看到沈書墨跟點點的時候，一臉震驚地看著沈書硯。
在對面兩人專心往菜單上勾勾畫畫的時候，莊拙言小聲問沈書硯：“你哥的？”
“一言難盡。”沈書硯同樣也是壓低聲音回的。
倒也不需要沈書硯說太多，莊拙言自己就能腦補出沈書墨幾年前還光鮮亮麗的時候四處留情，結果留下了個兒子。
結果就是付不起撫養費，人家把孩子丟給他。
這哪兒是丟給沈書墨，明明就是丟給沈書硯。
莊拙言感慨一聲，“你這是一拖三啊？辛苦，佩服，同情。”
“待會兒吃完飯，你先幫我看著點點，我把我哥送我媽那邊。”
還好先前跟趙曼麗提過這個事兒，加上她自己也有那個想法，那就把沈書墨送趙曼麗那邊好了。
“行，可以。”莊拙言點頭，“那你自己帶著那個小孩兒嗎？雖然是挺可愛的，但是你離婚又帶個孩子，生活多累啊。”
“那也不能把孩子給我媽他們啊，這不就毀了嗎？”
莊拙言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又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她還是少建議為好。
所以沈書硯讓她幫忙照看孩子，她照做就是。
其它事情，一概不多問。
……
沈書硯其實先前就該將沈書墨接回來的。
只不過突然的限制出行讓她連宋城都出不了，所以才拖到現在。
他兩頭鐵地過來，是有些突然，但也在沈書硯的可控范圍內。
吃好晚飯，莊拙言開車將他們送到趙曼麗家那邊。
沈書硯讓點點跟莊拙言在車上等著，她去去就回。
小朋友眼里有疑惑，但注意力很快被莊拙言轉移，沈書硯便帶著沈書墨下車。
她沒急著送沈書墨上樓，停在樓下，語重心長地跟沈書墨說：“哥，我待會兒把你送到媽那邊。”
“不和點點一起嗎？”沈書墨問，似乎是舍不得點點。
“你先在先跟媽住在一起，她平日里忙得很，沒時間照顧點點。你在家也要聽話，別給她添麻煩，也別告訴她點點的存在。”
“為什么啊？”他不解，“媽不喜歡點點嗎？可是點點也是她的親人呀，為什么會不喜歡呢？”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好嗎？”
沈書墨想了想，似乎覺得很麻煩，便說：“好吧，我不告訴她就是了。”
“也別跟任何人說起點點。”
“嗯。”
雖然精神一度不正常的沈書墨之前的確挺棘手，但現在的他還是很好說話，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倒是少了很多麻煩。
在沈書硯敲門之前，沈書墨又問了一句：“硯硯，那你是要帶點點去找他的爸爸嗎？”
沈書硯聽到這話的時候，心一整個沉了下來。
好半晌，她才說：“沒有爸爸，點點也會生活得很好。我們有爸爸，不見得就有多好啊。”
沈書墨似懂非懂地點頭。
把沈書墨送到趙曼麗那邊的時候，她先是有些意外，然后再看著傻傻的沈書墨，趙曼麗一面覺得煩，一面又很難受。
最后什么都沒說，收拾房間去了。
沈書硯沒多待，很快回了莊拙言車上。
奔波一天的點點這會兒已經在車上睡著了。
沈書硯也是心有余悸，點點要是和沈書墨在來宋城的路上丟了。
她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莊拙言問：“送你去酒店？”
“嗯，謝謝你啊莊兒。”話是對莊拙言說的，但她的目光全在點點身上。
莊拙言挑眉，不過什么也沒說，專心開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