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劍篇外傳——羅樹南視角（下）
“喂，樹南，兄弟我大老粗一個，我們目前的小金庫，不早就已經湊夠了嗎？”
一旁的王廟東有些疑惑的語氣，奮力地將手中的草桿扔出。
“小金庫嗎？確實小金庫已經補上了不少……”
“嗯……”
迷離的視線逐漸聚攏，羅樹南望向了不遠處，那在草叢中折騰著想要發現一兩只巴爾兔的小小身影，吸引著他的目光。
之前大叔所說的那些話，重新回蕩了起來。確實，無論發生什么，她——他的小蘭，是血親，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的世界是這般，那小蘭呢？
“樹南，說實話，這大半年的時間，樹南你，真的很趕。”
“真的嘛，我……很急嗎？城南。”
羅樹南呆呆的神情，看著眼前翻滾的草浪，啪的一聲仰天倒下。
他就是一個為了活著，為了生存，不斷掙扎努力向上的人。就像石崖雜草，風雨飄搖孤零零突破一切阻礙，感受那點滴來自天上的甘露。
一路蹣跚而來，他犧牲了很多才爬到今日的地步。他——后悔了，真的。
“嗯，很急。哦！那天看著你拿著短刀沖出去的時候，我們兩人可都嚇壞了，而且師傅竟然也沒阻止你。”
長久以來，他把這些當成自己的標簽，可以黏貼上堂堂走出去的標簽。
“那天師傅看了我。他，轉頭了。”
“啥？師傅轉頭了！那還是頭一遭啊。”
“是呀，每一次想做些什么的時候，師傅總是把我踢了。包括那一次在刑堂，很多人前。”
“就知道你過不去，但這話不對，怎么說起來師傅也是很厲害的那種大人物，幫我們找了刑堂的門路，找到了一個可以工作的地方，還有木板鋪。”
但那把短刀就在那里，就是那樣赤裸裸的插在他的眼前，那把帶血的刀，那把貼滿榮譽的刀。
嬌小的身影，長久以來他只是以同屋下留著相同之血來處理，是自己榮耀之路上的障礙。
“可不是。那一次，那個跨三小段的任務，她不成醬前最后一次見。”
“不成醬，呵呵。跨三小段任務，樹南，你不是說想接嗎？”
“是啊，那跨三小段的任務，我還是很想嘗試一下的,在她之后。但我沒想到她會完成這個任務。”
“樹南，說心里話。你……還是覺得她很厲害吧？”
很厲害，不曾想到是她——夏千雪，刺穿了一切偽裝。沒錯，是他！他自己想要給那把刀貼滿榮耀，讓其不再為那件事自責自殘，不再以那樣的神情看著自己，唯一的哥哥。
是呀，對其，小蘭而言。那個木板堆成的茅草屋，就是安心的保障，活著的幸福所在。而撐起這個小窩的男人，就是小女孩全部的寄托與希望所在。
悠遠的思緒，與老邁的恩師雜糅在了一起。
“是啊，連師傅也說夏千雪她很厲害。”
羅樹南長嘆了一口氣，那只手伸向了半空，手指間勾起的距離在半空中不斷比劃著。
“我呀，可是連和她挑戰的資格也沒有。”
被名利所蒙蔽，擁有再多的朋友，再多的光鮮，這顆心都是空虛的，是寂寞的，是游離的。
注定……不配與……
“哥哥最厲害了，是什么人比哥哥還厲害？”
撲的一聲，抱住他的身影，那樣的瘦小卻傳來陣陣暖意。抬起頭的小腦袋，那雙眼睛的深沉與他一模一樣。
“嗯？小蘭？不再繼續玩一會兒了。今天難得出來，應該……”
“開開心心。啊！喂，你們三個怎么回事呀！”
小蘭氣鼓鼓的樣子，沖著三人怒吼著。羅樹南翻身一把將小蘭輕輕抱起，舉高高的樣子，小蘭張開的雙臂，咯咯咯地大笑了起來。
真是三秒就變臉的小孩子。
“喂，兄弟們不說這些了，小蘭想要玩些什么呢？”
“行行，不說了！”
“哥哥，當然應該像以前那樣了！”
“那樣？”
明知故問的羅樹南，輕輕地放下了小蘭，“想要挑戰我們三個的誰呀？”
“我嘛，嗯，今天我想挑戰一下哥哥。”
“嗯？”
羅樹南故作吃驚的樣子，雙手抱胸輕哼一聲。
“哥哥這兩天怪沒興致的，那就讓我把哥哥敲敲醒吧！”
小手出劍的比劃動作，惹得兄弟三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蘭，要和你哥哥比劃，還是先過廟東哥哥這一關吧。”
“廟東哥哥，看招！”
王廟東故意逗弄著小蘭，與其說是挑戰。不如說在曠野中陪著她玩耍。但此時此刻，樹南一瞬間就明白了之前大叔，他的恩師對他所說的話。
那件事之后，他與小蘭越來越陌生。對她，羅樹南只能說出是，她是一個一直在小窩照顧自己的好妹妹……
收攏的笑容，沉默了下來，一旁的城南則是感到了異樣。
“嘿，樹南又怎么啦？”
“城南。哎，這大半年的時間，似乎錯過了很多風景。”
“是呀，大半年的時間，確實錯過了很多風景。不過樹南你，在斷罪人最后的這段時間里，看到你過得那么充實，我們哥幾個也算是很開心地陪你瘋玩了一把。”
“那個，我決定！年節前的考核考試，不想去了”
“啊咧咧，不去了？”
突然間，他疑惑的表情，”羅樹南，你不想去上城了嗎？”
“不！不是，不想去上城。”他握了握手，忽然間昨日來自于夏千雪那決絕如審判版的幽藍，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呵呵！不是不想去上城，而是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帶著你們直接走上上城。”
愣了一下的羅樹南，放聲大笑了起來：“師傅不是說了，既然有實力有運氣的話，那就直接全力一搏吧！”
“可是，我們幾個，算是沒有運氣的人了。”
羅樹南擺了擺頭說道：“但你們是我的伙伴！運氣！還有這份需要更多打磨的實力，才讓我有了現在的想法。面對她，我現在可不想認輸呢。”
“想好了？”
“嗯，想好了。”
“看來樹南是真的想通了不少。”
“是啊，城南，那可算是想通了不少，也算是終于舒了一口氣了。
“沒想到我們都覺得只能落選的時候，那會在刑堂和師傅一起簽完斷罪人的事情，之后第二天樹南你就中選了呢。感覺現在又回到之前一樣的時候了。”
“兄弟，咱們又回到了那年冬天。”
“走起,目標！來年！預備大考！”
嘉蘭城的預備大考有別于考核考試，后者只是升等的固定考試。而前者則是強者的盛宴，嘉蘭城的預備是五年制，年年舉辦的大考就是給有能力之人彎道超車。
這場考核與預備都可以參加的大考，分為個人與團體，最吸引人的莫過于團體考核段參加者可以邀請散修組團。
無論身份，一經過考立刻榮升預備六年，當年就可以進入外門。
“喂，哥哥，趕快讓開一點。”
不知是哥們振作的事情打動了這只巴爾兔，還是其忘記返回棲息地。這片雜草堆里竟然竄出了一只巴爾兔，一只迷你版的巴爾兔，
蹦跳蹦跳的樣子，小蘭很是喜歡的，和它纏斗在了一起，
巴爾兔戰斗力不強，何況在幼崽的時候，還有一定的馴服可能性。看著她和巴爾兔玩在一起的樣子，王廟東摸了回來。
“喂！你們倆背著我偷偷談了些啥？”
“好事，樹南想通了和我們一起踏上旅程。可能會先當上丙級斷罪人和丙級修士聯盟。”
“宗門修士不想當了？”
“不是不想進宗門，而是我想我們一起,走上前往上城的樓梯，穿上讓無數人折腰的外門長袍。”
“難不成你想跳大考？”
“拼不？”
“好，兄弟支持你。不過，那儲錢罐里的錢怎么辦？
“要不，給小蘭買一個保險吧。”
“買一個保險？”
那兩兄弟一聽，旋即失笑了起來。
“樹南，你什么時候和師傅一種做派了？”
“哎，好吧，畢竟我們哥幾個都苦哈哈慣了，還有可能聚不到一起了。但是小蘭她……”
“嗯，像夏千雪那樣，只是個小孩子。說起來夏千雪也只是虛長她幾歲罷了吧。”
沉默的三人對視了一眼。
“唉，沒辦法唄。大家都有說不出的事。買保險的這事，找天和師傅討論一下。”
“嗯，師傅的話，肯定也會同意的。小金庫嘛，我們幾個一撮和，這件事情肯定通得過。說起來明年大考不出意外還在開春幾天，約莫三四個月，加油。”
“三四個月的時間沖唄！把大考的丁級團體優勝抱回來！”
“不過樹南不給自己買保險，沒有問題嗎？”
“我呀，可就不需要了，已經下定好決心了。有那六年豬狗不如的時間，不如陪小蘭。”
說笑的話語，很長時間以來羅樹南第一次沒有板著臉，熱熱鬧鬧的和他們玩耍在了一起。就連那頭巴爾兔，似乎在幾位修士的擺弄之間臣服了起來。
小蘭一手直接抓住了那灰白的身子，拖地的長耳朵，比她身形稍微小一寸的身形，抱在懷中非常好玩不已。
他們幾個折騰了半天才算是明白。這頭巴爾兔的幼崽算是失了智，估計是沒能學會一些必要的技巧而被遺失在了這里。
這樣的相遇，宛如冥冥中注定的事情般，大伙兒嬉笑在了一起。
歸途，凜冬愈來，草浪滾滾。
風止，羅樹南低聲回應。
“對手嘛，我會給你足夠的樂趣。”
攥緊的拳頭，他需要那幽藍中來自死亡的捶打。
“哥哥！”
“樹南！”
“來了！來了！今天想吃什么？”
“臭哥哥又鋪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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