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眼覆白帛的圣域使者,對著轎中之人單膝跪下之時,眾修士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位圣域使者,在昨日可是來時無聲,去時無痕。
自始至終他都是高高在上,不染纖塵的高潔姿態。
現在居然會對轎中之人,當眾跪下,姿態還擺的這么謙恭。
那這轎中之人,又該是何等顯赫的身份?
眾人正驚詫著,下一瞬,便聽那圣域使者恭敬道:“云執恭請圣女殿下。”
“圣女?”眾人一愣,而后回想了一下昨日這圣域使者前來贈藥時,所說之話。
很快便有人恍然道:“可是昨日那位得知我們受傷,便派人趕在大演武開始前,過來為我們療愈的云芙圣女?”
“應該就是那位了,昨日得受靈藥,還在想圣女殿下這般蘭心蕙質,也不知該是何等的出塵之姿。”
“未曾想,竟是會在今日,便有幸得以一見了。”
沈逐凰望著那頂靈光燦然,一看便知用材世間罕有的車轎,問道:“蘭師姐,從前的萃仙大會,也會有圣域的圣女前來觀看嗎?”
“是有圣域之人常來,但這位云芙圣女,還是第一次見。”
沈逐凰不再言語,看著那由深海鮫紗織就,日光下顯得流光溢彩的華美轎簾。
在眾修士的矚目中,被一只白皙如玉,銀鈴系腕的纖纖素手,輕輕掀開。
映入眾修士眼中的,是一位美人。
一位鬢若輕云,眉若青黛,眼波流轉時若春水潺潺,朱唇含笑時似熹光融融的絕世美人。
待那美人自轎中走出,月白一色上勾暗金紋路,外籠一層天青水光紗,衣裙似水般垂墜下來,卻在將要觸地之前,被那圣域使者用雙手恭敬地捧起。
云芙圣女看著眾人,面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云芙見過諸位道友。”
眾修士微怔,觀之前排場,再想到云芙圣女是圣域之人,他們是絕沒有想到云芙圣女在面對他們時,開口居然會是這般親和的態度。
便有修士拘謹地應聲道:“迭蓮宗、玉歸宗……見過云芙圣女。”
在場匯集宗門眾多,也正因此,回應的聲音并不齊整,混雜在一起,甚至顯得有些嘈亂。
云芙圣女卻并不介懷,只笑道:“不必這般拘謹。”
“昨日的大演武很是精彩,我只恨沒能親自到場一觀。”
“今日得知秘境開啟,我便不請自來了,還請諸位道友,莫要見怪才是。”
她這話特意提起昨日的大演武,言語間還有夸獎這些修士實力過人,讓她恨不能親眼得見之意,無形間便拉近了她與在場諸位修士之間的距離。
還讓感念她昨日贈藥之恩的修士,因云芙圣女這般親近之語,而生出受寵若驚之感,進而對她好感更盛。
“好厲害的手段。”蘭凝夏唇角微勾,眼尾上挑,眸底透出股似笑非笑的戲謔味道。
“只是,不知這圣域之人,何時也需這般放低身段了?”
“無聊。”魚荀有些不耐煩了:“這秘境怎么還沒有開啟?”
沈逐凰卻是神色凝重地看著,那站在最前端的白玉臺上,正笑語晏晏的云芙圣女。
是錯覺嗎?
她為何從看到這人的第一眼起,就由心地生出一股厭惡之感?
沈逐凰并非嗜殺之人。
但在看到這位云芙圣女的瞬間,她竟是下意識地想要拔劍出鞘,將對方斬于劍下,再徹徹底底地抹除在這世間。
這種感覺如此明晰,鮮明到讓沈逐凰無法把這只當成偶然,再忽視過去。
旁側站著的牧楓,可以說是這里除沈逐凰外,對劍意的感知最為敏銳的一個。
雖然沈逐凰表現得若無其事,周身氣勢也并無波動,但牧楓還是覺出不對,側眸看向她,關切道:“沈道友可是見到了什么仇人?”
沈逐凰還未答話,魚荀就驚道:“什么?仇人?在哪里?”
問這話時,魚荀的手已經探至背后,握住了他的踏影弓。
而斷虹宗其他三位的目光,也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仇人?”晏頌之眼神危險:“可是從前害你……”
“晏師兄。”直覺告訴沈逐凰,在這里提起從前之事,并不是妥善之舉。
“沒有什么仇人。”
“我只是覺得,這位云芙圣女此時來此,應是別有目的。”沈逐凰用傳音道:“絕非她所說的,只是來看一看秘境。”
斷虹宗眾人心下了然,安撫道:“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是別有目的,遲早都會顯露。”
魚荀還拍胸膛保證道:“師妹,別怕,有你魚師兄在,誰也傷不到你!”
沈逐凰點點頭,眼神卻一點點的變冷:云芙,舒語芙。
都有一個“芙”字,會只是一個巧合嗎?
但如果是巧合,她為何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生出這般濃重的殺意?
沈逐凰微微斂眸,心念微動下,在無人看到的玉白掌心上,忽地浮現出一道極為奇詭的血紅符印。
正是百年前,她以神魂為祭,所凝結而成的詛咒之印。
自沈逐凰醒來后,她私下研究過這枚印記,也能感知到,無論是她的三位好師弟,還是舒語芙,都試圖去抹除過她留下的詛咒之線。
也許他們的嘗試,也確實有些效果。
以至于她這里很難從詛咒之印上,去感知到他們四人的氣息。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詛咒乃是上古殞神所留,就算能抹除一時,也無法徹底根除。
既曾為神,主宰天地,定萬物生死,一行一止,便俱是不可違背地天道法則。
縱然隕落,這一點,亦不會更改。
所以,這詛咒,一旦立下,必會應驗。
而她,作為有幸存活下來的獻祭之人,通過這詛咒印符,能做到的事,遠比那四人預想中的要多。
沈逐凰并起兩指,抵在右手掌心中的詛咒之印上,眸中戰意升起,自指尖處,裹挾著無邊霜雪的鋒銳劍意,隨心而發。
只瞬息間,那道凌然劍意,便被符印蘊生出的紅芒吞沒,傳達至了詛咒之線的另一頭。
白玉臺上,舒語芙的瞳孔驀地放大,自心口處,那柄因沈逐凰的詛咒,而留下的猩紅小劍,像是驀地活過來一般,挾著無邊寒意,陡然刺進她的胸口。
舒語芙的喉間涌上一片腥甜,那凜冽劍意在刺進她心口后,卻并未就此停息,而是如同風暴一般,在她體內肆無忌憚地橫掃肆虐。
“賤人!沈逐凰這個賤人!”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舒語芙身形微晃,不可置信中又帶著濃烈恨意的眼神,遙遙地看向斷虹宗,沈逐凰所在的方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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