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其實都應該是屬于段天良的。”人皇字字珠璣道：“他是我欽定的人。”
“你不是。”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們兩人的人生軌跡實際上是有一些相似甚至重合的。”
“他的命運，加到了你的身上，他自己會一輩子被困在那個小山村里。”
“但他不服命運，硬是靠著自己的執著與上天對弈，最終成就了人皇！”
“至于你，原本的你最終只能走到傳頌境，成不了皇，但現在，你的未來是一片迷霧，沒人能看得清楚。”
周無涯愣在原地，久久未能言語。
段天良是真正的神殿持有者，他的成皇之路本該更輕易。
良久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意味深長。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人皇，眼里藏著的是倔強以及迷茫。
周無涯輕聲說道：“聽到這個答案我真的很高興。”
他微微低著頭，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謝謝。”
人皇愣住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會是這個反應。
“何故言謝？”
周無涯咧嘴一笑，說道：“你應該知道吧？”
“我真的有些累了，我不想有什么外掛，我只想當一個普通人。”
“但是我卻抗拒不了這一切，當你親口說出這命運本來不屬于我的時候，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我好開心，好開心。”
“在原本的時間線內，我不該走向如今的境地，我的父母不會死，我的摯友不會離我而去，我的愛人和愛我的人，她們都不會有事。”
“這難道不值得開心嗎？”
“我從踏上修煉道路的那一刻起，起起伏伏走到了現在，我遇到過很多人，他們每個人都賭上了自己的性命來參與到這場盛會之中。”
“修道之人好像把生死看的很淡，隨便一場戰爭就是數億生靈隕落。”
“每個人都曾說過自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甚至就連我也曾這樣說過。”
“但是，我只想對他們說一句，活著是最好的。”
“什么力量，什么夢想，隨便什么都好，只有活著，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讓他們都活下去。”
人皇聞言閉上了眼睛，輕輕吐了口氣。
曾幾何時，當他獨自踏上征途的時候，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是吧，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生靈的生死好像根本沒人在意。
只有愛你的人，他們會懷念你的一切......
“你該有更美好的人生的，在原本的時間線里，姬旻是不存在的，他所擁有的神海、經歷、命運，都是原本的你所擁有的。”
“姬旻是你的映照，他之所以對舒笑笑如此著迷，可能是執念吧，”
周無涯抿了抿嘴，不知是在微笑還是在思考，他的表情十分難以琢磨。
“這么說的話，我親手殺死了‘曾經的我’？”
“祂們真是夠惡趣味的。”
人皇長吁短嘆道：“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結局，是因為絕塵祂扭曲了時間線，將你們各自的命運給抽離了出來，經過修改以后重啟了這一切。”
“神殿也被祂扔給了你。”
“你的一切都是被定好的，而祂做這一切的原因也是出于祂的惡趣味。”
“祂與盤古定下了賭局，賭的就是你最后是否會毀滅這個世界。”
“你也是祂眾多黑子中的一枚。”
說著，人皇狂放的大笑道：“現在來看，祂敗了，敗的徹底，祂估計怎么也不會想到，給你添加了這么多的磨難，你仍舊沒有墜入黑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算的上是‘勝天半子’了！”
“不管盤古位面最后的結局是什么，你都是祂的一個污漬！”
周無涯也笑了，說道：“這么說的話，我該很榮幸了？”
“值得榮幸！”
笑著笑著，二人卻又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絕塵...真的在乎這些嗎？
半晌后，人皇開口說道：“絕塵與其祂始祖神不一樣，祂沒有伴生神兵，祂只有一只伴生神獸。”
“而那只神獸就是你們口中的亂世陰鴉。”
說著，人皇欲言又止，但終歸還是沒有說明。
周無涯輕聲哦了一聲，說道：“猜到了。”
他就是那只神獸，亂世陰鴉。
并非人族。
或者說，他本該是人族，但現在不是。
他是一個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異類。
人皇沉聲說道：“絕塵想依靠亂世陰鴉向世間制造災患，從而達到消耗盤古實力的目的。”
“就算你再怎么厭惡戰爭，你還是逃避不了這一切。”
“命運，真的會把你推向臺前。”
“所以，戰吧。”人皇輕聲說道：“抗下人族的大旗，抗下段天良的命運，抗下一切。”
“去戰斗吧，去當那個制定規則的人。”
“我并不奢望有人能阻擋絕塵滅世的腳步，我只希望這一天能來的更晚一些。”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周無涯認真的看著他，說道：“如果能把絕塵給殺了，是不是就能挽回這一切？”
“當然。”人皇笑著說道：“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殺祂？這個世界知道祂存在的人除你我以外，就只有風里希自己了。”
“盤古告誡過我們，不能隨意將此事亂說。”
“且不說誰能擊殺絕塵，就說世人對祂連一個認知都沒有，又從何談起擊殺一說？”
“為什么盤古不讓你們說？”
人皇咂吧了一下嘴說道：“我曾經也不理解，但現在想想，可能是祂怕‘擾了’絕塵的性子吧？”
“祂要繼續這場棋局，盤古就不能當這個攪局者。”
“后果不光是祂，整個位面都承受不了。”
“所以我希望今天所說的一切，你能爛在心里，誰都別說。”
“能在無知中沒有痛苦的死去，也算是對蕓蕓眾生唯一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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