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梁師成愣住了，就是蔡悠也是一愣。
王黼怎么可能會找人彈劾梁師成呢？
就算是現在這個時候，梁師成已經不管王黼了。
可是他們兩個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難道就能這么一筆勾銷了嗎？真要是把梁師成給拖下水的話，王黼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
對于他們這種狗咬狗的行為，蔡攸實在是有點看不懂了。
“梁太尉，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也不知道趙佶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居然笑著看向了梁師成。
“回官家的話，臣只有四個字對滕大人說！”
梁師成不動聲色的說道。
“哪四個字？”
“一派胡言！微臣所做一切，皆是為陛下分憂，為百姓排憂解難，并無任何一點私心，請陛下明鑒！”
“王少宰！”
聽完了梁師成的話之后，趙佶再次看向了王黼。
這一時之間，他也弄不清楚王黼到底在玩什么了。
在他的心目之中，這兩個人一直都是穿著一條褲子的，這怎么忽然一下子開始撕破臉了呢？
“回官家的話，滕大人身為御史，自有職司所在，他既然這么說了，官家何不看看他的奏折呢……”
王黼不動聲色的說道。
這下子，朝堂上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能夠站在這里的人，自然沒有一個傻子。
任誰都看得出來，王黼剛才這番話雖然說的不顯山不漏水，但是這卻向外界透露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王黼和梁師成分家了！
雖然趙佶有些意外，但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只是再次淡淡的看了一眼梁師成。
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敢直接向梁師成開炮了。
如果梁師成今天拿不下滕元德的話，恐怕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想要做這種嘗試。
“太子怎么說？”
看了看那個一臉嚴肅的王黼，再看看臉色鐵青的梁師成，趙佶輕飄飄的把皮球一腳踢到了太子的腳下。
趙桓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在一旁干站著，這天上居然還能掉下來一口鍋來。
皇帝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他這分明就是想讓太子順著王黼的話往下說。
可是問題是，現在這個時候，梁師成可是太子身邊最大的一根頂梁柱。
這是非逼著他，讓他自己自毀長城啊！
“兒臣，兒臣以為……”
趙桓一邊說話，一邊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梁師成。
眼看著太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梁師成的腦袋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
看著他點頭了，趙桓這心里面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兒臣以為，滕元德身為御史，自有彈劾之權，父皇不如就派人查上一查，也好還梁太尉一個清白！”
聽完了趙桓的回答之后，趙佶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現在這個時候也想好好的看一看，王黼接下來，到底還有什么戲碼。
他們兩個這么多年來，可以說是蛇鼠一窩，真要是到了梁師成，難道還能跑了他王黼嗎？
“你說的倒是沒錯，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朝廷正是用人之際，難道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御史彈劾，就要讓朕的肱骨之臣在家待參嗎？來人，傳旨！”
“諾！”
“御史滕元德，不識大體，構陷大臣，念你是初犯，即刻起，免去御史之職，貶為庶人！”
“陛下，御史本就有風聞言事之職責在身，即便是他言之有誤，也不至于受如此重罰，還請陛下從輕發落！”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這家伙對付的人畢竟梁師成，把他留在朝堂上惡心梁師成，蔡攸還是很愿意做的。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站了出來，朝著皇帝拱了拱手說道。
“官家，臣以為蔡學士言之有理，今日若是罰了他，那以后誰還敢風聞言事？”
蔡攸都已經出來站臺了，王黼自然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了。
“守道，你怎么說？”
這朝局忽然一下子變得有意思了起來，一時之間，就算是趙佶這個皇帝都來了精神。
“臣是官家的奴婢，但憑官家做主！”
梁師成的心里一陣的冷笑，這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這老東西真要是有心思想要維護自己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問自己的意見。
如果這種事情放在一年之前的話，現在這個時候，滕元德早就已經被打出大殿了。
如果中書省的人動作再快一點的話，說不準現在這個時候，滕元德到崖州赴任的詔書，現在都已經寫完了！
“既然梁太尉都不追究了，那就按照蔡卿的意思去辦吧，御史滕元德言之無物，罰銅十斤！”
一場鬧劇就這么落幕了嗎？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白時中，有些疑惑的看著王黼，不知道這小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樣。
“咚——咚——咚——”
就在白時中滿臉疑惑的時候，宮門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鼓聲。
滿朝大臣的臉色，一下子都變得怪異了起來，有人敲了宣德門外的登聞鼓……
“何人擊鼓？給朕帶進來！”
在神宗朝之前的時候，這京師的百姓們，經常會有人來敲登聞鼓。
當然了，那個時候百姓們敲鼓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自家丟了一頭豬，或者自家的小羊羔被人給順走了。
可是隨著蔡相公這么多年折騰下來，這敲登聞鼓的事情可真的是越來越少了。
畢竟，宋太祖當年設立登聞鼓之后，也隨之立下了殺威棒的制度。
也就是說，要敲登聞鼓，先要挨上一頓殺威棒。
之前的歷任皇帝，對于殺威棒這種制度，基本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走個形式也就是完事了。
可是隨著蔡京上位，這京師百姓的冤屈越來越多，這要是讓他們一個個都去敲登聞鼓的話，皇帝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為了給皇帝少點麻煩，也給自己少點麻煩蔡京可是特意安排了人手在登聞鼓院。
著實打死了幾十號人之后，再有敢敲登聞鼓的，基本上可都得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諾！”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敲鼓，可是看到王黼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之后，白時中頓時就感覺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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