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賤婢又從哪里討來的賞賜？！不行，我要去看看！”何琪玉頓時炸了毛，猛地一下拍案而起，怒氣沖沖。
“婕妤等一下，等內務府的人走了再去不遲，免得生事。”綠枝十分沉得住氣，勸道。
“嗯，你說得不錯，你說這些東西是皇上賞的還是皇后賞的？”何琪玉又驚疑著坐下了。
“依奴婢看來，應當是皇后娘娘。早上請過安，皇后娘娘不是單獨留了采女說話么？況且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理會她。”
“哼，也不知皇后是什么意思，竟然這般看重這個賤人！”何琪玉怒道。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來西殿。
何琪玉看著琳瑯滿目的物品，只恨得牙根癢。
“何若水，在府里怎么沒看出來呢，你這手段委實越來越高明了。”
“婕妤過獎了。我在這宮中謹小慎微，從不敢招惹別人，何來手段一說？”何若水淡淡地回道。
何琪玉愣了，何若水在她面前一向低眉順目，從不敢違抗。如今這樣綿里藏針，倒讓她頗不適應。
“呵，有人當靠山就是不一樣了，說話也硬氣了！”
“婕妤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是后宮之主，對待后宮眾人一視同仁，婕妤這么說，倒像是暗示皇后娘娘有偏袒？”何若水面色氣定神閑。
“好好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若水，長本事了啊！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何琪玉氣得七竅生煙，甩了句狠話便拂袖而去。
看著她走了，何若水眸色微閃，招了攬雪過來，“你適才說什么，德欽公公說他來的路上碰見皇上了？”
“嗯，剛才我把打賞給了德欽，他一高興，說路上碰見了皇上，皇上還問這東西是送給誰的。”
何若水暗道不好，她再三防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皇后步步為營，算計得滴水不漏。故意在皇上下朝的路上送東西，就為了讓他瞧見。
以趙延睿多疑的性子，定會懷疑她攀附鉆營，對她的印象必然大打折扣。
“采女，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攬雪見她臉色不好，有了幾分擔心。
“沒事，攬雪，我剛才見那堆衣料里有塊香云紗不錯，你給我拿出來。”
皇后會算計，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采女，是這塊嗎？”攬雪拿起一塊暗紅色的衣料。
“不是，是那塊淺棕的。”
“啊？這個顏色采女您穿有點老氣啊！”攬雪驚訝了。
“不是我穿。”何若水笑道，那面料柔軟順滑，還隱隱散發著香氣。
清晨，皇后宮中，眾妃就坐。
趙美人四周巡視，又有了新發現。
“何采女還沒來嗎？你們誰見何采女了？”
眾人一聽，對呀，往常她不是挺積極的么，不會最早來，但也不會來晚。總是卡著最合適的點過來。
貞順儀譏諷道：“莫不是得了皇后的賞賜，就以為自己攀上高枝了，傲慢起來了？”
“不是吧，我倒見她平日里挺安份的。”
“那只能說明她會作戲。”
正說得熱鬧，何若水來了，神情頗有些憔悴，眼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一進門就告罪，低調地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趙美人哪肯放過她，尖著嗓子問道：“采女今兒怎么來這么晚？莫不是昨晚上累著了？可皇上昨晚上也沒召幸你呀？”
貞順儀也扯著嘴角，笑得不懷好意，“采女最近春風得意的，是不是高興過頭了睡不著？所以早上起不來？”
何若水充耳不聞，只安靜地坐著。
眼看這一場針對何若水的討伐要冷場，何琪玉趕緊把火挑起來。
當下便假笑兩聲，“也難怪，采女這輩子也沒見過什么好東西。如今見著皇后娘娘的賞賜，一時高興過了頭，睡不著覺也是有的。”
貞順儀懷疑地瞪大了眼睛，“何府也是名門世家，怎會沒見過好東西？”
何琪玉掩口笑道：“貞順儀不知道，何府的規矩大，庶女也就比丫頭強那么一星半點吧，平日時，何采女就和她小娘待在她們的小院里，見不著什么人，所以沒見識，倒也怨不得她。”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都從何若水的處境中感到了優越感，找到了心理平衡。
何若水見狀，心想自己不出來表個態，怕也不能了局。
便笑著說道：“正是呢，嬪妾在家中一向很少出來見人，只在房中做些女紅，的確沒什么見識。”
何琪玉輕蔑地瞟了她一眼。
何若水話峰一轉，又輕聲道：“比不得婕妤，是長房嫡女，身份尊貴，從小吃的用的玩的，嬪妾別說見了，就是聽都沒聽說過的。”
何琪玉面色愈發洋洋得意了起來。
何若水接著表白，“就說昨兒皇后娘娘送過來的東西吧，嬪妾見了著實稀罕，喜愛得不得了！可婕妤過來瞧見了，也只覺得平常，并未……啊，”
何若水一下住了口，還慌忙地用手絹捂住自己的嘴，一副說錯了話后悔不迭的模樣。
安德妃立刻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
“婕妤眼高于頂，連皇后娘娘賜的東西也瞧不上吧？”
李修容一聽，趕緊給安德妃捧場。
“安德妃娘娘這么一說，嬪妾也想起來了。平日里總覺得婕妤吃穿用度與眾不同，原來自小錦衣玉食的，不過連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有點驕傲太過了？”
何琪玉氣得快暈倒了！不是在說何若水嗎？為什么又變成了攻擊她？
剛想申辯幾句，皇后已經來了，而且顯然聽到了安德妃和李修容的話，面色異常難看。
冷冷地掃了何琪玉一眼后，居中坐下。
“本宮一向節儉慣了，的確沒什么好東西，也難怪何婕妤看不上。”
何琪玉死死咬著唇，只得硬著頭皮說：“皇后娘娘誤會了！嬪妾沒有看不上娘娘的東西，相反十分羨慕何采女，能得到娘娘的賞賜……”
“哦？羨慕何采女，這么說，你是怨本宮厚此薄彼了？”
何琪玉真的要哭了！這真是，哪跟哪啊！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吧？！
何琪玉又無私地為眾人提供了歡樂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