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嬪聽到這個說法之后，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后抬手撫了撫自己鬢邊垂下來的流蘇，“她倒是一身反骨。”
花簪沒有接話，心里盤算著應該怎么樣應對。
“哦，對了，花簪若是沒有什么必須的事情，你最近這幾日還是不要跟在我身邊了，我最近難免是要和她打照面的。”莊嬪一邊轉頭一邊說著。
她走到了那幾棵鵝卵石旁邊，把鵝卵石撿了起來，“真是可惜了，還虧我做的更隱蔽了一些，安貴嬪不中用，何嬪竟然也不受激。”
花簪還是沒有說什么，默默的應了一聲。
何若水回宮之后，冬月忙不跌的就去端來了早已備下的安胎藥，讓何若水服下。
“娘娘，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身子可還算好？”冬月十分緊張的看著何若水。
何若水把安胎藥喝完之后擺了擺手，“傻丫頭，我怎么會有事呢？剛剛莊嬪確實是幫了我一把，把我接住了，沒有受什么傷。”
冬月嘟囔著說道：“奴婢一直覺得莊嬪不是一個好人，可是今天她卻幫了娘娘，莫比覺得她也并非不是好人。”
何若水被這句話一下子逗笑了。
“莊嬪既然是好人，那李修容在你心里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好人啊？”
她帶著笑的表情落在了冬月眼里，冬月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在奴婢心里，李娘娘一定是頂頂的好人了。”
何若水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冬月啊，李修容做了那么多對我好的事情，你才覺得她是一個好人，可莊嬪只是對我好了一次，你就可以忽略之前她害我的事，覺得她是個好人。”
冬月聽到這句話之后，猛然一下子驚了，才知道自己多傻。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冬月有些著急的替自己辯解，“雖然說，雖然說這次確實是奴婢的不對，奴婢認罰，可是娘娘千萬不要把奴婢趕走。”
何若水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有些好笑的說道：“我沒事把你趕走干什么？”
她神情有些晦深莫測，“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好人要成佛卻十分艱難，你說可不可笑啊？”
冬月是聽不懂這些話的，只感覺到了自家娘娘此刻周身圍繞著的氣息十分哀傷。
“冬月，沒必要做一個好人，不然的話，你只要做一件壞事，別人都只會覺得你是本相畢露，可你要是一直做壞事的話，只要做了一件好事，旁人都會覺得，你先前犯下的錯，就都是情有可原。”
何若水十分鄭重的對冬月說著這些話，冬月似懂非懂的聽著，可是卻覺得這與何若水之前教她的并不一樣。
“小姐，以前告訴奴婢，無論何時何地，心要向善。”冬月小聲的說著，此時此刻卻并沒有喚她做娘娘。
何若水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自己沒有經歷前世一切之前，在府中生活那段時間的自己。
只是讀了幾頁書，便有這樣子的感悟。
“小姐，現在奴婢也不知道了，應該是聽小姐的話，還是聽娘娘的話。”冬月抬起了自己的頭。
多年深宮浸淫，冬月卻還是宛若幼童一般，有著一雙純真的眼眸。
她對待事情仍然至真至善。
可是教冬月這些的她自己，如今，卻只能工于算計，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才能讓娘親安安穩穩。
“冬月，聽小姐的話。”何若水思索良久之后，才摸著冬月的頭得到了這個結論。
她眼下竟然已經有了能保護冬月的資本，那不妨也就讓冬月守住最純凈的自己。
守住萬事向善的自己。
冬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有關于這個話題，兩個人卻并沒有再聊下去。
“娘娘之后會去向莊嬪道謝嗎？”冬月問道，“奴婢記得，之前青竹姑姑幫了娘娘，娘娘也是帶著禮物去道謝了的。”
何若水此刻搖了搖頭，“冬月，我們道謝是要給值得的人道謝的，如若不值得的話，是不必如此的。”
她眼眸中暗了暗，“那幾塊鵝卵石雖然只可能出自皇后和安貴嬪宮中，可是未必就見得一定是她們兩個所為。”
“她們兩人的宮殿，又不是別人進不去，打了兩塊鵝卵石，豈不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這件事情誰做都有可能。”
何若水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莊嬪雖說眼看著像是主動跳出來提醒我的人，可未必事情就不是她做的。”
“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看過的一個話本嗎？里面那個山匪為了俘獲官家小姐的芳心，不就是自己只導致演了一場英雄救美，成功讓小姐與他私奔的嗎？”
冬月聽到這句話之后，不寒而栗，“原來如此。”
她說著，又悠悠嘆了口氣：“不過故事里的那位小姐也當真是可憐的，很如此受人蒙騙，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做不成，卻要去山寨里面做一個落草為寇的山匪。”
何若水沒有說話，心里卻想，就算是落草為寇，也是自己選的，那官家小姐的父母可是已經告訴過她了，救她的那個男人是個山匪，本身不是什么人品貴重的人，讓她千萬別細斟酌。
可是那官家小姐卻一意孤行，等到成了親洞了房，才從山匪醉酒之后，把此事當做笑談，講出來時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可那時候呢，一切都已經晚了。
何若水摸了摸自己手腕上佩戴著的玉鐲，這鐲子是皇上剛進宮的時候賞給她的，當時，她只是用了一些嬌柔扮弱的法子，就勾搭皇上，憐惜心疼。
像這玉質溫潤的玉鐲，也是在那個時候賞的，說這桌子是養人的好東西。
可是這玉鐲也時時刻刻的提醒她，千萬別做了，那一意孤行的官家小姐，等到了事情沒有轉還的余地時，才想起來深覺后悔。
她要一步一步鋪好自己將來的路，只為自己好。
何若水伸手摩挲著玉鐲，在行宮之中，偶爾生出來的那幾分情意，也在回宮之后的這些冷淡之中，消失的一干二凈。
好在，她懸崖勒馬，及時止損，回過頭來，還是可以繼續她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