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何若水應付了太后和皇帝一場之后，竟比她尋常在宮里操勞都要耗費心神。
原以為只是最近沒有歇息好。
咳嗽了兩聲。
哪曾想回宮之后她是真的病了一場。
這些天里，皇帝沒少殷勤的往云禧宮里跑。
冬月從外頭打聽了消息來報，說是闔宮上下都對皇后避恐不及，見她如同見了瘟疫。
更是有不少流言蜚語謠傳說，皇帝現在不處置皇后，一則是顧念舊情，二來也是想要落個好名聲。
待到來年，再做決斷也不遲。
這些話，何若水只覺得聽聽便罷了。
不過她這一病，倒也是好事兒，少了不少的應酬來往。
那些妃嬪想來她宮中打聽消息的，全都被何若水稱病給拒之門外。
一天到晚，她喝藥比吃飯都要及時。
何若水抱拳干咳了一聲，坐在那桌案前書寫了一封迷信，命人秘密送出宮去給何晟。
冬月見著他們娘娘的病遲遲還不好，饒是有些焦急，“娘娘，這幾天進忠公公時不時的敲打奴婢，問您的身子還不痊愈，陛下他最近都留宿在了……”
后面冬月說了什么，何若水也沒聽得太過仔細。
只是，待到冬月羅里吧嗦說了一堆，話落之后，她這才不緊不慢的抬起頭順著冬月方向看去，“陛下是天下人的皇帝，又并非是我一人的夫婿，他要留宿在誰人宮里，本就是理所當然，椒房獨寵，才是大忌，身為帝王，陛下他理應要對后宮妃嬪雨露均沾。”
她將桌案上整理了一番，書寫過密信的草稿紙，全都被一摞丟到了手邊上的燭臺里焚燒。
頃刻間，全都化作為灰燼。
李賢妃中間也來瞧了她好幾次，送來了好些她平日里愛吃的。
何晟給她送東西不容易，可李賢妃母族那邊托人弄點什么吃的喝的送進宮來，總歸是易事，皇帝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
“瞧著你身子還不好，我都替你著急，這都是他給你氣的。”
李賢妃坐在她的床榻邊上，語氣中滿是怨懟。
何若水一只手緊緊地攥著李賢妃的手臂，遞了個眼神給她，“姐姐，隔墻有耳呢。”
“怕什么，皇后母族一家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陛下也沒有要廢后的打算，我也不過說兩句氣話，不，是大實話！”
李賢妃越想越惱，她從袖筒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瓷瓶。
這是過年時，各宮母家入宮覲見給妃嬪們送年禮那會子李將軍送來給李賢妃的。
“這個吃了，對你身子痊愈大有好處，比那幫庸醫們開的藥可是要好得多。”
她說著，親自端起了溫茶，喂送到了何若水的嘴里。
對于李賢妃送來的東西，何若水自當不會有半分提防的心思。
只是——
這是人家娘家送給李賢妃吃的，她怎好意思……
“這幾天，皇后說是也病了，御醫院那幫庸醫也總是時常往皇后那邊跑，我猜，定是她沒了對策，只能想出裝病這招，好讓陛下多去瞧瞧她，你可得早些好起來才是。”
李賢妃長吁了一口氣后，輕輕地幫她拂去耳邊碎發。
何若水若有所思般的點了點頭。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
如今各宮上下都對皇后避恐不及，這時候才最是應該去看望皇后才是。
畢竟現在都知道皇后面對母族出事，大病一場……
她提議讓李賢妃先去瞧瞧皇后。
甭管旁人怎么看怎么想，面子上該過得去的，面子功夫還是要做。
一聽她這話，李賢妃瞬間從她的床榻上站起身來，“你怕不是病糊涂了，如今闔宮上下都對她避恐不及，大家都說，皇帝要對皇后秋后算賬，這時候，咱就甭去趟這趟渾水了，反正你現在還生病未痊愈。”
“姐姐，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旁人說什么，那也只是他們嘴上說說而已，誰能揣摩陛下的心思，倘若他當真要是打算對皇后秋后算賬，又怎會這些天御醫一天往皇后宮中跑好幾趟，什么名貴藥材往她宮里送，還解了她的禁足令？”
一語點醒夢中人！
李賢妃如夢初醒一般，她柳眉緊蹙起，一只手緊緊地攥著帕子，“是了，這般便能說得通了，陛下這人歷來殺伐果斷，最是不喜拖泥帶水，如今皇后母族大勢已去，他在這時候恢復了皇后往日尊榮，便是想用她來牽制后宮妃嬪。”
這么看來，往后皇后不但不會被廢，更是可能要比先前更加風光。
今日拉踩皇后對她不尊者，才是真真的要被秋后算賬！
“得了，明日我便挑些東西先去幫你探個虛實，瞧瞧咱們的皇后娘娘究竟是真病還是裝病。”
李賢妃離開的時候還讓她跟前的宮女拿了些物什來將云禧宮的宮人們給打點了一番。
命人好好把持著云禧宮，這宮里的衣穿住行，全部都要仔細檢查，好生伺候。
這一個宮的宮女，受了兩份賞賜，自當是要比起先前行事更加謹慎。
她們也能看得出，李賢妃和她們娘娘關系是十分要好。
什么話是該說的，什么是不該做的，心里也該清楚。
畢竟，皇后這一鬧，后宮不比往日尋常！
待到李賢妃離開之后，何若水也沒閑著。
“冬月，你去將太后娘娘賞賜給本宮的珊瑚樹，還有那塊漢白玉折扇……”
她清點了好些物什，都是要送去皇后宮中的！
尤其是那顆珊瑚樹。
放在她的宮里只會更加惹眼，對自己百害無一利。
這些本就是皇后那個位份才能夠享受的尊崇。
只是……
冬月滿目心疼的望著那顆珊瑚樹，委屈巴巴的開口說道：“娘娘，這可是太后賞賜給您的，您還要送皇后宮里去，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平日里本宮教你的，你都白學了。”何若水長吁了一口氣后，百般無奈的瞥了冬月一眼。
這些本就不該出現在云禧宮里的東西，她可得抓著點這次機會，統統都送到皇后那去。
總不能留在自己這里，回頭再扎了誰的眼。
來日便是背刺自己的一把利刃！
“好，奴婢現在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