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現在皇后人是消停了不少，也翻不起什么浪來，實際上，何若水的心里清楚，皇后一朝得勢自然不會輕易饒恕了這幫人。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皇后便聲稱自己現下身子不中用，又是罪臣之女之身，要對自己宮中縮減用度。
“皇后娘娘宮里現在的膳食也清一色的全都是素食，我聽紫雁他們說，現在皇后現在閑來無事便坐在桌案前面分享禮佛兩耳不聞窗外事。”
冬月將自己從外頭打聽到的消息，如數稟報給了何若水。
“紫雁他們說的？”何若水聽出了端倪之后，不禁狐疑的挑起了柳眉。
冬月點頭如搗蒜一般，飛快流利的回答著，“是的呀，奴婢今天要去浣衣局幫娘娘您取衣裳，剛好聽到浣衣局那邊的宮人們說的，他們說，親耳聽到冬月對外提及，說是往后往他們宮里送去的衣裳顏色都要挑選素凈的……”
這話，也就只是哄哄像冬月這樣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罷了。
何若水一只手端著瓷杯，忍不住輕蔑的嗤笑一聲。
這便是皇后的反擊了。
她的報復正是要逐步開始。
皇后是六宮表率，現下就連皇后都開始簡衣縮食，下面的這些妃嬪們就算是再怎么不悅，也不得不順著皇后的意思也開始縮減自己的衣穿住行用度。
倘若要是覺得不夠用不夠花，也只能從自己娘家母族那邊找點錢來貼補。
這般說來是不體面。
但——
皇后這一招可謂是一箭雙雕，有人要是表面上看似是縮減了宮中用度，實際上背地里依舊是奢靡鋪張浪費，這銀子是從哪兒來的，不言而喻。
少說她這般折騰也得個一年半載的。
她能扛得住，旁的那些嬪妃們可未必。
畢竟大多出身不凡，都是家里的金枝玉葉掌中嬌，先前一個個沒有入宮的時候都沒有受過苦遭過累。
現下要她們簡衣縮食，將宮中衣穿住行的用度縮減下少說一半，誰能受得住。
日子一長，自然會有人露出破綻。
只是……
她們娘家母族的貼補，那些銀子的來路，當真各個都干凈么？
這滿朝文武百官，甚至是就連何晟在內，誰敢說自己兩手干凈？
“氣死我了，真真是氣死我了，這個皇后也真是，她一個人想要禮佛一心向善，那她就干脆出家去做尼姑好了，干嘛要在宮里刻薄我們這些俗人呢？”
還沒等著李賢妃進門來，離得大老遠的，何若水便聽到了她的大聲吐槽。
她忙不迭遞了個眼神給身邊的丫鬟，示意著讓身邊人趕緊出去瞧瞧外頭，可切莫要讓李賢妃今天在她宮門外說的那些話傳到了外面，尤其是皇后的耳朵里。
“這個女人分明就是佛面蛇蝎，心眼小成這樣，看似她是要為自己母族恕罪，實際上是要拉著我們所有人下水！憑什么啊，犯錯的又不是我們的母族娘家，現在都得跟著她天天啃蘿卜白菜！”
李賢妃剛一進門來，端起何若水面前的溫茶，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
何若水瞧著李賢妃那般跌宕起伏的心口便知曉，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兒，可是將她給氣的不輕。
她笑吟吟的站起身來，挽著李賢妃的胳膊，示意著坐下，“我的好姐姐，咱們入宮來，你當真以為是來做娘娘享福來的？”
隨著何若水這一句話落下，李賢妃臉上的怒火瞬間消弭了大半。
畢竟，何若水說的也是實話。
能夠在這深宮之中活下來，已經實屬不易。
“你是不知道，她那宮里吃的那是什么，蘿卜，白菜，一頓飯就一小碟，她的身子受得住，咱們誰能受得住？可她是皇后啊，這不擺明了就是皇帝的意思，摳摳搜搜，嫌棄咱們各宮上下的開支太大！”
李賢妃說罷，她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滿是怨懟的脫口而出，“也罷，也不指望皇帝能待我多好，他這人……回頭我便命人書信一封，讓家里給我送點銀子進來。”
聽了李賢妃的這番話，何若水當即伸出了手緊緊地攥著她的皓腕，并且對其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
見著四周當下無人，何若水依舊是不放心，她遞了個眼神給李賢妃，“姐姐隨我一道進屋里說話。”
李賢妃不解，既然皇后和皇帝嫌棄他們各個宮里開支太大，那她讓家里送錢進宮貼補自己，這有什么錯了，更何況，也不止是她，各個宮里不都是這么做的嗎？
她們若要是個丫鬟宮女的倒是也罷了，皇后這把火也燒不到她們的頭上去。
可她們是主兒！
平時不管是打點下面的人，還是三天兩頭的那點賞賜，這些哪不是需要花錢的地方。
“這本就沒什么，我不吃他們皇家的糧，皇帝還能糾我什么錯來？”李賢妃的臉都快要耷拉到了地上！
何若水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之后，一臉嚴峻的看著她，對其耐著性子解釋道：“姐姐，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倘若陛下要是對皇后這般舉止有覺得不妥之處，早就發話了，之所以任意所為，這背后自然是有陛下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李賢妃聽了她的話之后更加不懂了。
現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難不成真的就任憑皇后這般擺弄，還真是不吭聲的蚊子叮死個人！
何若水笑吟吟的看著她，“你看，若是現在姐姐讓李家給你送錢，倘若要是被人說了什么，屆時陛下問起，姐姐說這錢是娘家送來的沒錯，只是……”
她看向李賢妃的眼神中暗含深意。
李賢妃在聽了何若水這么一番解釋之后才后知后覺的回過味兒來，她大夢初醒一般的坐在椅子上，滿目驚詫的回望著何若水。
得虧她今天心里氣不順就直接過來找了何若水，若不然，她現在定是直接書信一封送回家去，讓家里人給自己送錢來了。
“皇后看似現在每日吃齋念佛，實際上她的那些腌臜心思一點也不少，她的佛經全都念誦到了狗肚子里！”李賢妃對皇后恨切的牙根直癢癢，卻又對其無可奈何！
畢竟人家可是皇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