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溫熱的鮮血飛濺而起，落在沈悅薇的手背上。
沈悅薇的手指不由得一縮，她借著微弱的光亮看過去，發現刺客朝著旁邊倒下。
有人錯身而過，朝著她疾步走來。
不需要細看，單憑身形，她就可以判斷出，來的是穆九霄。
幾乎是頃刻之間，穆九霄就已經到了沈悅薇的跟前，急聲道：“有沒有受傷？”
沈悅薇搖搖頭：“沒有。”
“走，我們下去。”說著，穆九霄護著沈悅薇，下了閣樓。
隨著穆九霄的歸來，隨著隨風精準的指揮，外面的紛亂漸漸被控制。
一個時辰后，隨風大步而來：“主子，刺客退了。抓到了十余個活口，已經押下去審問了。”
“我們的人，死傷多少？”
“死了十幾個兄弟，傷了二十多個。”
穆九霄沉默片刻，吩咐道：“吩咐下去，對于受傷的兄弟，不惜代價，全力救治。”
“是。”隨風應聲，大步離去。
這一刻，穆九霄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片刻后，他緊握著手中的長劍，霍然起身，向外走去。
沈悅薇早有防備，忙撲上去，從后面抱住他：“九霄，不要！”
“是他做的。他要害你。”
“沒錯，是陛下。但是你就這么沖進宮里去，對你和我都沒有任何好處。”
的確，若一切擺到明面上去說，那就等同于撕破了臉，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以一介臣子之身與君王對抗，毫無勝算。
到最后，敗的只能是他們。
這一刻，穆九霄的手漸漸松開，手中的長劍轟然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轉過身來，把沈悅薇緊緊地抱在懷里，滿腹歉疚：“悅薇，是我無能。”
“不，你是整個大齊最出色的男人。”
“可事到如今，我居然還是讓你身入險境，甚至在知道動手的人是誰之后，卻不能為你報仇。”
“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去爭取一朝一夕的勝利。”
穆九霄沒有再說別的，只把沈悅薇摟得更緊了一些：“悅薇，我今日向你起誓，終有一日，會讓想要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嗯，我相信你。”說著，沈悅薇的心里特別復雜，片刻后，她推了穆九霄一下，說道，“現在，你該去做現在應該做的事情了。”
堂堂攝政王府遇刺，是巡街營和京兆尹的過失。穆九霄理應追究他們的過失。
若是穆九霄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惹人懷疑。
非但如此，第二日，穆九霄還在早朝上公然責難，怒斥巡街營和京兆尹的人不作為，以至于讓大量的刺客混入攝政王府。
發完火之后，穆九霄抬頭，看向端坐在龍椅之上威嚴赫赫的老皇帝，眼眸里滿是嗜血的冷意：“陛下，還請為微臣做主！”
老皇帝直視著穆九霄的眼睛，點了點頭：“此事的確過分，巡街營和京兆尹的人難辭其咎，該罰！”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罰他們。”穆九霄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每人二十大板，即刻行刑！”
巡街營統領和京兆尹頓時跪下，連聲求饒。
這二十大板打下去，鐵定是要皮開肉綻的。
然而，老皇帝神色未變，并不打算收回剛才的命令。
穆九霄卻是上前一步，道：“陛下，昨日微臣的王妃受了驚嚇，到如今仍是驚魂未定。且她腹中如今懷著微臣的孩子，微臣更是不能容忍。故而，微臣斗膽，請陛下準允微臣親自行刑。”
聽聞此言，巡街營統領和京兆尹對視一眼，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天吶，若是穆九霄親自行刑，只怕他們這條老命今天就得交代在這里。
老皇帝看了穆九霄一會兒，之后點了頭：“準了。”
很快，禁軍將行刑的板子取了來，交在穆九霄手里。
之后，禁軍的人把巡街營統領和京兆尹往外拖。
“慢著！不必將他們拖出去，在這里行刑也就是了。順便也讓諸位大人瞧瞧，若是日后辦事失職，這就是下場！”
很快，巡街營統領和京兆尹被禁軍的人按在行刑的板凳上。
這板凳放在金鑾殿最中間的位置上，從老皇帝的角度看下來，是看得最清楚的。
啪！
穆九霄一板子打下去，就打得巡街營統領一陣慘叫。
五板子下去，巡街營統領已經皮開肉綻，血水順著他的衣服，不斷地流下，看得在場的人無不提心吊膽，連大氣都不敢出。
二十大板下去，巡街營統領早已昏死了過去。
打完之后，穆九霄看向了老皇帝。
然而，老皇帝神色平靜，像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和他全無干系。
這時候，穆九霄開口，聲音很大：“自作孽，不可活。”
說完，他丟下手里的板子，大步離開。
這一刻，朝臣看他的眼神充滿了畏懼。
下朝之后回到勤政殿，老皇帝氣得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掃落，怒斥道：“混賬東西！他那番話，分明是說給朕聽的！不，不止是那番話，他也是故意在金鑾殿上打人的，他是想讓朕明白，現在巡街營統領的下場，就是朕以后的下場！”
孫得福忙勸道：“陛下，您多慮了。王爺定然沒有這個意思。”
“他沒有？他就是有！他是想告訴朕，朕動了沈悅薇，動了他的逆鱗，必定沒有好下場！”說著，老皇帝的眼角閃過一抹銳利的光，“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朕心狠了。既然他不考慮朕的感受，朕又何必去顧及他的感受。孫得福，筆墨伺候，朕要擬旨。”
片刻后，老皇帝揮筆潑墨，親手寫下圣旨。
兩刻鐘后，圣旨送達攝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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