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經沒了 > 第50章 壯士斷腕(下)
  王翊帶著騎兵,在蕭縣旁的三仙臺地區吃了癟。

  不可否認,在騎兵這方面,雖然明軍此時并非沒有還手之力,但相較于清軍,還真就是弱勢。

  張名振“以騎制騎”的想法雖然不錯,但執行來看,卻并不現實。

  很快,明軍馬營騎兵,先后在徐州城南面的三仙臺、蕭縣、房村等地吃了癟。

  清軍往往能憑借兩倍乃至于三倍的兵力優勢,圍著明騎打,就算不能全殲,也能給明軍騎兵咬下一塊肉來。

  只是五六日的光景,光復后軍馬營折損超過七百騎。

  這可都是辛辛苦苦積攢的家底啊!

  騎兵不是步卒,雖說作為軍中同袍,理當一視同仁,但不得不承認,有些兵種就是要更重要、更珍貴些。

  步卒就算出現大規模傷亡,只要不造成士氣崩潰,補充恢復并不難。

  尤其是明廷在后方,以兵部牽頭,在各府縣建立了較為完備的后備兵員動員和訓練機制,前線傷亡報過來,后方就能組織民兵補充。

  說極端一點,就算此時明軍東路,突然蒸發一半步卒,只要部隊基干還在,三四個月之內,都能重新恢復回來。

  就算戰斗力有所下滑,只要經歷實戰之后,也能逐漸追上去。

  但騎兵不一樣

  首先是戰馬,一匹青年馬匹,想要變成戰馬,先要經過嚴格挑選,而后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人為訓練,最后才能從甘肅、青海、漠南的西北草原,不遠數千里,千辛萬苦運到江淮。

  而騎卒的訓練,也需要大量經驗的積累,絕非幾個月能完成的。

  更不要說那種弓馬嫻熟的精銳騎士,無論在哪支部隊,都是爭著要的寶貝,尤其是主要以南方人為主的明軍,就更為稀少了。

  隨著當年順軍、西軍的老卒大量退役,騎兵兵源也逐漸萎縮,還是收復陜西以后,獲得了一些補充。

  這些分散在各軍、各師當中的,都是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家底,日后朱由榔平撫草原,對付日益壯大的準噶爾,都需要更多的騎兵力量,折損每一個,都是真金白銀啊。

  所以,無法忍受的張煌言立刻折身謁見了正在永固山的張名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張煌言果斷道

  “我們有多少騎兵,可以如此和清軍消耗?”

  張名振聞言,也是沉默

  “不然呢?如果放任清軍鐵騎游蕩,我軍能拿下哪座城池?”

  不僅如此,張名振嘆了口氣,接著道

  “其實我最擔心的還不是清軍騎兵襲擾,而是另一個方向。”

  張煌言恍然

  “岳樂?”

  “正是!”

  張名振頷首

  “自從宿州戰役以后,岳樂帶著他那萬余鑲白旗殘兵,退到磐石山,眼看也有兩三個月了,竟是毫無動作。”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打算,磐石山卡在我軍側背,現在咱們主力聚集于永固山周圍還好說,反而若是前線有了結果,拿下蕭縣后,大軍抵近徐州城下。”

  “屆時,磐石山這萬余精銳,就是一把能斷絕后路和糧道的鋼刀啊!”

  張煌言聞言,亦是不知對策。

  跟著張名振,二人于賬內地圖上反復觀摩良久。

  光復后軍的補給路線主要有兩個

  一條是從淮河,由鳳陽,經宿州,到徐州前線,也就是之前明軍進軍的路線。

  另一條,則是黃河,從淮陽北上,走過去數百年內的漕運故道,抵達徐州城南。

  而從這個角度來看,岳樂駐軍所在的磐石山,實在是太關鍵了。

  一方面,磐石山緊靠黃河,就在漕運要道之畔,就算清軍缺乏火炮,無法打擊運船,但內河運船,不可能毫不停歇,只要有靠岸和裝卸的地方,如房村集、雙溝等地,都暴露在磐石山的兵鋒之下,朝夕可至。

  另一方面,從宿州北上的后勤通路,同樣距離磐石山不遠,且都是平原地帶,若是騎兵奔馳,不過半日以內。

  岳樂這小子,從去年秋,宿州戰后,就一直窩在磐石山不動,原來是早有打算......

  想必這幾個月的時間,他不可能啥都沒干,怕是已經在山上修建營寨,積蓄糧草,做好長久駐扎準備,就等著何時戰機來臨,給光復后軍來一下狠的,以雪宿州之恥。

  “要不然,先克磐石山,解決岳樂?”

  張煌言道

  張名振卻是默然頷首

  “這恐怕才是岳樂的打算!”

  “他一開始,就是想把自己作為誘餌,吸引我軍先對付他,來給徐州城緩解壓力,屆時瓦克達、圖海等人,才能集中力氣,來對付武威郡王!”

  張煌言打量地圖良久,也頗為感嘆

  “以萬余殘兵,卻是卡在我軍生死要道上,從而讓我后軍七萬驍銳,必須先把他這萬余殘兵消滅,方可北上,倒是劃算。”

  此時明清雙方的兵力、戰力對比,清軍已經落入下風,故而岳樂此策,有些類似田忌賽馬,是在用他手中這支宿州戰役的殘兵的性命,來牽制光復后軍七萬大軍,無法即時參與徐州戰場。

  這樣的策略,不能說不劃算,從軍略角度來說,可謂壯士斷腕般的以死求生。

  因為無論徐州戰場進展如何,可以預見的是,磐石山的岳樂和他麾下萬余鑲白旗殘軍的下場,恐怕都只有一個......

  黃河北岸,年僅二十出頭,便身居議政大臣、山東總督的圖海正在勒馬于黃河畔,巡視茶城堡壘建造。

  身邊還跟著負責城池和河防整備的麾下漢臣,以及軍中將佐。

  離他最近,也是素來最受他欣賞的,名喚朱之錫,之前只是翰林編修,被調到山東當了個通判,結果在屯田工作中,被圖海發掘,一路升任到布政使,現在又加巡撫銜,前線后勤以及防務工作中,除圖海外的第二人。

  這位歷史上在河道總督任,干了十多年,為了治理黃河,鞠躬盡瘁,累死在任上,被雍正封為“黃河河神”,受黃河兩岸數百年香火的治河名臣,此時同樣年輕,只有二十八歲。

  “張名振、張煌言部一退,這徐州方面,壓力就頓然減輕不少了,制臺不必太過憂慮。”

  圖海這幾天加緊部屬軍務,又四處巡查城防,頗為疲憊,朱之錫在旁勸道

  圖海卻是停下馬蹄,面朝黃河南岸,頗有些失神

  良久之后,才道

  “我與安郡王(岳樂)相識多年,素以廉、藺之交(廉頗藺相如)相許,如今局面,看似向好,實則乃是以他性命所換,如何要我不戰戰兢兢?”

  朱之錫默然

  “孟九(朱之錫字),你們漢人歷史上,以關外部落,入主中原者,有值得稱道的文臣嗎?”

  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但朱之錫還是稍稍思忖后回答

  “昔日金朝初年,有完顏希尹,深謀多智,允文允武,隨完顏宗翰滅遼,破宋,又擔任尚書左丞,為金國首任宰執,立官制,議禮樂,以平撫河北,可為一代名相。”

  圖海聞言頷首

  “我知道他,我自幼時,就愛和漢人文吏,閱讀經史,少年后,有多參與治理,此生所望,大概就是一個完顏希尹吧。”

  “只可惜,看眼前這樣子,原以為我等就算再不濟,也當是各遼金格局,沒曾想,卻要淪作北元第二......”

  “我是真的,不甘心。”

  朱之錫不知如何作答

  圖海搖搖頭,勒馬轉身,準備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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